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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看戲,一般是不對號入座的。有人先來了,爲圖出入方便,喜歡挑邊排坐。結果後來者要往中間擠,先落座者不得不經常起身讓行,弄得彼此都不方便。
小小一件身邊事,似可反證俗諺“予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不謬。
予人方便,不外乎“幫”與“讓”兩種手段。清朝中興之臣曾國藩深諳此道,曾向幕僚講過一個故事:“一家子,有老翁請了貴客,要留他在家午餐。早間就吩咐兒子前往市上備辦餚蔬果品。”日已近午,兒子尚未還家。老翁急出看望,見兒子挑着菜擔,在村頭水塍上與一挑貨擔的人對峙,彼此不讓。“老翁趕上前,婉語曰:‘老哥,我家中有客,待此具餐。請你往水田裏稍避一步,待他過來,你老哥也可過去,豈不是兩便麼?’其人曰:‘你叫我下水,怎麼他下不得呢?’”百勸不理,老翁無奈,便說:“好了,好了!那就讓我下水田吧,你將貨擔交與我,空身岔過去,我再將擔子奉還,何如?”當即俯身解襪脫履。“其人見老翁如此,作意不過,曰:‘既老丈如此費事,我就下了水田,讓爾擔過去。’當即下田避讓。他只挺了一挺,一場爭競就此消解。”曾國藩後來著《挺經》,將此作爲開宗明義的第一事。
現代社會,利害糾結,衝突加劇,就更有迴旋、忍讓的必要。央視名嘴白巖鬆曾隨訪我“入世”談判首席代表龍永圖多年,他回憶道:“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在日內瓦湖邊,龍永圖問我:‘小白,你知道什麼叫談判麼?’我說‘不就是你們天天跟美國人拍桌子吵架麼?’他說‘小白,談判是雙方妥協的藝術’,他說‘任何單方面的贏都不叫談判,那是征服,或者說是戰爭’。”
龍永圖在這裏首創了“雙贏”這一時尚概念,細品味,其實和我們老百姓的千年俗諺,端的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