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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敦煌歷代服飾圖案臨摹原稿展,正在中國絲綢博物館展出。作者是81歲的“敦煌教父”常書鴻之女常沙娜。14歲時,常沙娜隨父親到敦煌臨摹壁畫直到19歲;1959年,28歲的常沙娜與兩位畫家再次來到莫高窟,以染織爲專題,臨摹和收集壁畫、彩塑上所見的服飾紋樣。對於畫家們來說,這是古代中國留給現代中國的一份大禮,是古代服飾對中國服飾的一次傳承。
衣領上的對凰、袖口上的對獅,梅花狀的印花紋樣、綠蘿刺繡花卉……林林總總,美不勝收。那些在文字上耳熟能詳的圖案,出現在人們眼前,那些我們深藏心底的傳統文化元素,在展覽中一覽無遺。可是,這一些,都僅僅是出現在展覽上,若想在生活中看到它們,瞭解它們——難。雖然它們在中國古人的日常生活中曾經那麼的平凡和常見。
沈從文寫過一本《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寫完後,他遺憾地對助手說:咱們現在十幾億中國人都不穿中國傳統衣服。他覺得,中國人應該穿中國人的衣服,生活中的中國元素也應該多些。
事實上,對於中國元素的重視,對我國服飾傳統元素的應用,外國設計師用得淋漓盡致,更甚於我們對本國文化的理解。卡地亞曾出過一款香水。她的玻璃瓶子,是一朵梅花的對稱組合,瓶身與瓶蓋,則把中國傳統圖案中的圓形“壽”字,運用其上,古樸,典雅。又比如迪奧高跟鞋上的黑色流蘇,香奈兒最愛用的襟式立領和盤扣。而我們身上穿的,反而是西方某大牌的最新爆款,成了快速成長的追逐時尚的代表。
前幾個月,洛陽發現了一座唐末宋初的壁畫墓葬。壁畫中,一位婦人,穿着紅底白點的服裝,另一位牽着寵物狗的婦人,則穿着紅色的碎花裙。許多人驚歎,原來國外的流行元素,小清新,小復古,在千年之前的中國,就已流傳。
更爲遺憾的是,隔閡和遺忘造就的是令人憤怒的荒唐事件,它就像一個耳光,打在我們這些現代人的臉上:前兩年,某城市三個學生穿着自已做的漢服出門,結果卻被一羣路人指責爲穿着和服,強行脫去才肯放行。
究竟什麼地方出了岔子?是古代的東西不美以致被我們摒棄了嗎?看看常沙娜的畫展,顯然不是;是我們不懂得欣賞美嗎?看看北京奧運會火炬上的盤龍、鸞鳳、孔雀的動物紋,牡丹、梅蘭植物紋,顯然更不是。
也許,我們不懂得怎樣適度地傳承,把古典美的東西溫潤地融合在我們的現代生活中。
每一個民族,都有着其獨特的服飾,並與其傳統文化、相關禮儀共生共長。且不說同處亞洲的泰、緬、印、日、韓等服飾特點鮮明的國家,自百年前西學東漸以來我們一直在學習的西方歐美國家,他們也都有着自己的服飾文化,比如英倫範、文藝復興以來的意服風等等,就連建國200多年的美國,也有它獨有的牛仔服飾。
古籍,會毀於蟲蠹,莫高窟壁畫上的人物服飾,會褪色,只有糅入了生活的中國元素,才能持久地存在並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