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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敬勝
在一個安靜的秋夜,蟋蟀鳴聲嘀嘀,從書櫥裡取出《臺灣念真情》(譯林出版社)。封面是一張黑白的老照片:長長的U形渠上,幾個男孩和女孩來回跳躍,渠底,一股清澈的水流伸向遠方,旁邊的圓頂茅草房是背景,靜若處子。黑白的顏色,老式的茅草房告訴我們,這是一本描寫平民的生活,可供我們在暗夜裡回想的書。
吳念真,臺灣全方位的文化人,創意人,陸續寫出了《戀戀風塵》等75部電影劇本。『臺灣念真情』是他的第一檔電視節目,反復播出十餘年,後來,劇組人員根據旁白結集編輯,由吳念真修改成書。
《臺灣念真情》是一本作者的散文集,而我卻把它當成故事書來讀。好故事都要有好內容,該書有傳統的面茶記憶,黥面文化,或是幾乎被人遺忘的東吉嶼,快要消失的『電子花車』;唱歌的恆春阿媽,喂猴子的爺爺,或是呼喚記憶的米香老人,無怨無悔的動物園長……一個個即將消失的傳統技藝,一個個發生在身邊的動人的故事,一個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構成了臺灣人民底層的社會生活和他們奮斗史。他們的歡笑和淚水,怨恨和無奈,連同永遠無法改變的溫情,都在書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讀書裡的小故事,像沐浴在秋陽下,溫暖,卻不熱烈。吳念真朴實無華的原生態敘述,不加任何修飾的描寫,淡淡的,像緩緩流淌的溪水,給故事涂抹上一層暖暖的金色,安妥和照亮了我們的靈魂。賣面茶的阿公和阿伯,各推一輛面茶車,沿街叫賣,一手賣面茶的好技藝,可以溫暖幾條街的夜晚;還有那群專門替臺北擦屁股的人———垃圾處理隊,在整個城市都安睡的凌晨,他們不怕髒,不怕累,清掃著散發著臭味的糞池。他們是渺小的,沒有人看得見他們的工作,同時,他們又是偉大的,給城市和生活在城市的市民一份永遠的潔淨;還有南化縣為了照顧一群猴子,把所有的退休金都花光的獼猴爺爺……每一個小故事都有一段美好的人間邂逅,這裡沒有激情,只有感動,瞬間迸發出的溫暖,像童年時的味覺,會一直留在記憶深處,彌足珍貴。
雕塑家羅丹曾說過:『這個社會不缺少美,缺少的,是發現美的眼睛。』吳念真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因為他發現了身邊這些單純的人,和他們單純的想法。那麼我們呢?是否也該擦亮慧眼,去尋找身邊的感動?
劉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