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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石園仿王時敏之作,此畫描繪了江南蔥蘢郁勃的景色,筆墨渾厚凝練,蒼潤松秀,清雅灑脫
為避暑,多時未出門了。前幾天,趁天氣涼快,便去看望顧振樂老先生。老先生很高興,含笑招呼說:『來得正好,我剛翻出一幅恩師張石園的仿王時敏之作,一起來欣賞吧。』此畫描繪了江南蔥蘢郁勃的景色,筆墨渾厚凝練,蒼潤松秀,清雅灑脫。左上角有題款:『仿西廬老人蒼秀之筆』。西廬老人,便是清初四王中的王時敏。今年98歲的顧振樂,原籍嘉定,1937年為避戰亂定居上海。他在藝術上是多面手,1942年由蒙師翟樹宜先生介紹,正式投入著名山水畫家張石園之門,還辦了拜師酒,交了200元拜師金。從此,他繪畫專攻虞山畫派,成就斐然;書法四體皆擅,時出新意,金石篆刻也工巧兼備。
顧老回憶,那時張石園老師住在鳳陽路一條弄堂的一上一下石庫門樓房,很寬敞。底樓放幾個書櫃,全是圖書、畫冊、碑帖、印譜。二樓亭子間作畫室,前樓是臥室,教學生就在亭子間。老師早上起得晚,學生總到下午纔去。由於顧振樂學習認真,肯鑽研,家又住得不遠(在金陵東路,工作單位在漢口路浙江路附近),來去頻繁,所以張石園就講得特仔細。
顧老告訴我,張石園教學生,喜歡邊講邊畫。一次,講畫樹,他說樹要畫得挺拔,以畫在旁邊為宜。隨手取過紙來作示范,畫畢讓學生帶回去臨摹。下回講畫石,他說山石陂陀,要有層次,畫出樹是如何在坡石中生長的,又在這張紙的樹下畫出層層山石。第三次講畫山,說南方的山與北方不一樣,山頂多為圓形,又在樹的後面畫出層層峰巒。
這時,張石園老師忽然對這張紙端詳了好一陣,口中連連說:『不錯,不錯。』接著提筆在四周補畫了小溪、村捨、雜樹,畫出遠景,收拾了許久,一張溪水漣漪、林木相間、深厚郁秀的山水畫便儼然成形了。張先生十分喜愛,並不把它視作單純的課徒稿,在上面題款鈐印,贈給了愛徒。顧振樂同樣十分喜愛,時時放在身邊,反復臨摹。
到了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顧老在劫難逃,家中文物基本被毀。而這幅仿王時敏之作因為沒有拓裱,與另一張恩師的課徒稿一起,隨手放在不起眼地方,居然僥幸地逃過一劫。近年整理舊物,纔被找了出來,依舊完好無損,成了寶貴的劫後餘物。他睹物思情,又驚又喜,於是請人拓裱,妥為保存。
華振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