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百味留言
□桐城凡怡
曾在一本雜誌上看過一篇文章,題目早就忘了,但內容卻記憶猶新。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上海一所校園裏的一對男女相愛了。那時的大學校規是禁止學生戀愛的,爲示懲戒,校方將男生“流放”到遙遠的荒漠,而將女生留在了校園。可這位柔弱的女生對校方的“照顧”毫不領情,義無反顧地選擇和男生一起遠赴荒涼的大西北。這份忠貞執著與勇敢浪漫的愛情,在當時被傳爲佳話。他們就這樣在荒涼貧瘠的大西北落了戶。那年中秋節,村裏每戶人家發一個月餅,因有月餅,食堂連稀粥的晚餐也免了。在那個饑饉的年代,可想而知這個月餅有多重要。男生先回家,看到月餅,忍不住飢餓將那塊月餅全吃了。女生後來回家,得知自己當晚餐的半塊月餅被男生吃掉了後,突然爆發了:我犧牲一切和你來到這裏是爲了什麼?你竟連半塊月餅也不肯爲我留下?難道這就是愛情?女生連夜收拾東西,回了上海。
看了這個故事,我良久無語,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也痛到了極點,爲那對青年男女惋惜難過了好長時間。那些校規、警告、處分和“流放”,都不能拆散一對忠貞不渝的情侶,半塊月餅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前幾天,再次和友人討論這個故事。朋友建說:以後誰還會相信愛情?因小小的半塊月餅,她竟然在他那麼困難的時候離開他,愛情真是太脆弱了,沒有豐富的物質條件,愛情的鮮花終會枯萎。朋友雲則質疑:那是因爲半塊月餅的事情嗎?如果他真的愛她,能一點都不留給她嗎?他太自私了,心裏根本沒有她。我點頭同意,是啊!女人能容忍任何艱難險阻,卻不能容忍男人心裏沒有她。也許,她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在和友人的爭論中,我眼前浮現了那女生的身影。當年她義無反顧地跟着他來到荒涼的沙漠,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支撐着她———那是愛情的力量。當她捲起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時,又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支配着她———絕望到底的心情。
之前爲了他,可以不顧一切生死相隨的女孩子,爲什麼卻因爲半塊月餅而了斷了他們之間的感情?那是因爲女生覺得自己的真愛受到了褻瀆,這種心靈上的創傷是致命的。中秋夜的那半塊月餅,已不是簡單的充飢物,而是一種無可替代的信物,是一種情感的交融。但是女孩卻看不到,她滿懷的寄託和希望頃刻間灰飛煙滅,頓覺萬念俱灰,從精神上徹底絕望了。
也許,人對大錯有時候可以寬以待之,但對某些小細節卻無法容忍。“我可以忍受飢餓不吃那半塊月餅,卻不能容忍你心裏沒有我。”半塊月餅就這樣擊敗了一場已經經受過嚴峻考驗的愛情。可見,感情上的某些細節就像死穴,它是致命的。
桐城凡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