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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宏燕近讀《新民晚報》,朱爭平先生的《老上海的戲院》,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篇文章對上海戲院的歷史變遷,做了簡要的梳理,還提出新舊戲院交相輝映的很好的文化建議。他在文中提到的上海大戲院,是我祖父曾煥堂當年創建的,這讓我油然而生思念之情。思緒一下子跳到了上世紀的上海孤島時期,想到了1938年4月2日創刊的抗日報紙《導報》。
我知道祖父創辦《導報》的事情,是在上個世紀下半葉;而我看到這份報紙,已是本世紀初了。本沒有期望看到這份報紙,所以,我在上海圖書館嘗試尋找這份報紙的時候,也只是想了卻自己多年來對這份報紙的牽掛。沒想到,上海圖書館給了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記得,那是一個下午。只記得自己迫不及待地跑到服務檯向辦事人員索取這份報紙的複製本(膠片),然後用幻影機查看,粗粗瀏覽之後,我將《導報》創刊號複印了一份。當我捧着那份報紙的複印件,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想起祖父那孤獨在香港的墓地……
那時,圖書館設施有限,再加上自己的種種繁忙,我是今年5月份才爲這份報紙製作了一個電子版。現在,我可以在遠離上海的異國他鄉,隨時閱讀這份跨世紀的報紙了。別人讀這份報紙,會有時代的隔膜感,而我讀來,卻覺得那麼親切熟悉,似乎,我也來自那個時代,親歷那些風雨。
也許,這和我近年來了解那段民國史,瞭解那時的新聞史有關。我曾聽長輩講關於這份報紙的故事,在我對歷史的瞭解和研究中,漸漸清晰起來。
於是,在我回憶祖父的一篇文章裏,便有了如下文字:
這份抗日報紙,由曾煥堂出資創辦,英商做發行人,即當時所謂的“洋旗報”,打洋人的旗號,實爲避開日帝的新聞檢查和租界當局的阻撓所採取的策略。《導報》因旗幟鮮明地抗日並公開揭露汪僞面目,成爲上海有影響的幾家抗日報紙之一,也被日僞視爲眼中釘。1939年6月,先是公共租界工部局勒令《導報》停刊,之後報館就遭到炸彈襲擊,沒過幾天,祖父又收到一封恐嚇信,裏面裝有一顆子彈。這些,都沒有讓祖父就範。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英商被日寇和汪僞政府重金收買,他向祖父提出終止合作,關閉報館。無奈,7月1日,《導報》正式停刊。當時,包括《文匯報》在內的其他幾家抗日報紙,也都在同樣的遭遇後,相繼被迫停刊。
現在,打開這份塵封的報紙,我看到的,不僅是祖父,還有更多面對國難的上海人置身孤島卻大義凜然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