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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晚情
□李曉燕
婆婆60多歲了,爲了家庭,辛苦操勞半生,歲月老早就在她的臉上雕刻出深深淺淺的皺紋。可是,聽姨婆說,婆婆年輕時,也是個俏麗的人兒,農閒時,自己裁剪出時興的衣服樣式,穿起來吸引了不少村裏人的目光。
今年接婆婆來城裏小住,我打算給愛美的婆婆買幾件漂亮衣服,讓她老人家來個俏麗的“夕陽紅”。可是在商場裏,面對那些新潮的衣飾,婆婆總是害羞地躲在我身後,不好意思去試。我再三開導,她才選了幾件。
就在我們娘倆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時,婆婆卻突然慢下腳步。她指着一條紅底小碎花的套裙說:“真好看!”我也眼前一亮,說:“媽,您真有眼光,您穿上一定好看!咱去試試?”她卻連連擺手:“太豔了,我哪能穿!”堅持不肯買下那條裙子。
思前想後,我還是悄悄地去買下了那條碎花紅裙,想給婆婆一個驚喜。
那天晚飯後,我把那條裙子在婆婆面前一抖,說:“媽,送給你!”雖然婆婆連連批評我亂花錢,我卻看見她眼睛一亮,喜悅瞬間爬上眉梢。
喜歡歸喜歡,自打我送給她後,卻從未見婆婆穿過那條裙子。
有一天,因爲落了一份文件在家裏,我急匆匆趕回家去取。門一打開,我卻看見婆婆穿着那條裙子在照鏡子,看上去似乎年輕了好幾歲,真是好看極了。
見到我,婆婆有些尷尬。她笑笑說:“我就試試看。”我由衷地說:“媽,您真漂亮。這件衣服很適合您!”“真的嗎?”聽到我的誇獎,婆婆有些驚喜。我以爲,她很快就會穿着那條裙子出門的。可不久,我發現婆婆常常在家裏人少時,纔對着鏡子穿起它,幾分鐘後,又會把裙子脫下,掛回衣櫃去。雖然每次試完紅裙,我都發現婆婆臉上掛着紅暈,人都變年輕了。可她還是沒勇氣穿着這條紅裙子出門去。
唉,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婆婆那顆愛美之心重煥光彩呢?
李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