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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樹的朋友孟直,記憶裏一直有這樣一個深刻的畫面:某年冬天出國前,找老樹喝酒道別,發現他待在一個潮溼陰暗的地下二層的工作室裏,從朋友那裏揀來一張破案子,鋪上一張舊氈子,在上面不停地畫來畫去。
“地下室特別安靜,跟地面上的嘈雜世界完全不一樣,太適合他幹活兒了。而且他那個地下室也沒有天線,手機信號不通,別人找他也找不到了,他就在這間地下室自得其樂,成了一個真正的地下工作者。”
孟直記得,老樹搞過很多事兒——寫過一陣子小說,搞過多年電影批評,寫過書法的專著,做過很多年的圖書出版,一直熱衷於平面設計,還燒過兩年陶瓷,鍋碗瓢盆罈罈罐罐的搞過一大堆。“他不是隨便地喜歡上一陣子就算了,他一喜歡什麼東西就往死裏搞,非要搞出點兒名堂來纔算完,所以他在這些領域裏都做得相當不錯,搞得名氣都不小。”
“最要命的是,他還曾經熱衷過建築,熱衷的結果,是給朋友設計並裝修了一套大房子。那套房子在山谷裏,很有品位,而且爲朋友省了很多錢。但朋友並不領情,因爲那朋友想把家搞成跟地主老財那樣土洋土洋的。”
老樹這種宅人狀態,其實在各路喜歡他畫的文人身上都有相似的影子。作家蘇七七曾經是大學教師,但爲了相夫教子和安心寫作,辭職在家當自由撰稿人。“家庭、事業和心靈自由,這三者要得兼太難。對於喜歡追求內心自由的人來說,時間就是自由的成本。必須得放棄一些所謂的‘成功’,來換取時間和內心的空間。可以宅在家裏胡思亂想,做喜歡的事,也是一種幸福。”
作家南野也有同感,他很坦率地說,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出門,“以前年輕,願意出去跑。但參與的會議多了,就疲倦了。學術會議和政府會議的程序都是一樣的,很無趣,還不如在家裏。”這幾年,南野寫了一本西方的電影理論《結構精神分析學的電影哲學話語》,爲了寫這本書,窩在書房翻閱大量資料,“當潛心做一件事,不理外界的紛擾,心裏反而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