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家裡有了錢,給大啞巴說親的事自然也就提了上來。還不等鳳芹媽去找閻媒婆,這位保媒拉牽兒的巧嘴女人就走進了田家的院門。
鳳芹媽說,閻嬸,我正想找你去呢,你倒先上門兒來了。閻媒婆哈哈笑著,我是誰呀?不等烏雲翻滾,我就知道要下雨,不等樹葉搖動,我就知道要刮風。嫂子你是不是想給啞巴兒子說媳婦呀?鳳芹媽說,你比諸葛亮還能掐會算,真讓你給猜對了。閻媒婆悠悠地說,有福人不用忙,沒福人跑斷腸,你兒子可真是有福氣啊。鳳芹媽催促道,你就別再拿捏了,快說出來讓我聽聽是誰?閻媒婆說,是個寡婦。鳳芹媽說,寡婦也沒關系,人好就行。
接下來,閻媒婆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先是介紹這寡婦如何能乾,上炕一把剪子,下地一把鏟子,家裡家外的活,全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然後又誇獎起這寡婦的長相,有模有樣,大大方方,雖說生過孩子,可要是從後面瞧,那腰肢、那胯骨,好多大姑娘也比不上。鳳芹媽關心這寡婦的人品怎麼樣。閻媒婆說,人品就更沒得挑兒了,賢惠,厚道,脾氣好,心眼正,男人死了以後,從來沒聽說她有啥是非。鳳芹媽問寡婦的孩子是男是女,今年多大?閻媒婆實話實說,有個五歲男孩兒。
『有個五歲男孩兒』這句話,鳳芹媽似乎聽誰說起過,便問閻媒婆這寡婦叫什麼名字。閻媒婆說叫王翠玲,鳳芹媽不由得一愣。
原來,在田有他們幫助王翠玲掩埋了那個掉進陷阱的死鬼後的第二天,王翠玲特意來田家登門感謝,跪在田有面前,連磕三個響頭。在與王翠玲聊天時,鳳芹媽了解到,王翠玲有個五歲的兒子。鳳芹媽試探地問王翠玲,有沒有想往前走一步的想法。王翠玲表示等孩子他爸過了周年再說。鳳芹媽認定王翠玲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
鳳芹媽跟閻媒婆說,要跟孩子他爸商量商量,明天給一句准話兒。閻媒婆臨走前叮囑說,你和大哥趕緊拿個准主意,一家女,百家提,後邊兒排隊等著相親的人有好幾個呢。
田有聽鳳芹媽說閻媒婆給兒子介紹的對象是王翠玲,不由得聯想到掉進陷阱裡的那具腐屍,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影,甚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就給否決了,讓鳳芹媽再去找閻媒婆,請她介紹一個別的女人。最後田有還說,你跟她挑明,等事成之後,咱必有重謝。
鳳芹媽找到閻媒婆,把意思跟她說了。閻媒婆立刻拉下臉,說這麼好的媳婦不要,再也不管你們家的事了。鳳芹媽好話說了一火車,閻媒婆這纔又給介紹了一個,還是個寡婦。
回家後,鳳芹媽向老伴兒田有介紹了這個寡婦的情況,家裡有三個孩子,還都是禿小子,老大十五,老二十三,老三九歲。田有當即否定說,不成不成,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咱兒子成了給人家扛長活的了。鳳芹媽嘆了一口氣說,現上轎現紮耳朵眼兒,咱們到哪兒給兒子找媳婦去呀?田有安慰鳳芹媽說,好事多磨,也許老天爺哪天派個仙女下凡來。鳳芹媽說,都快急死我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田有說,著急也沒用,咱手裡攥著票子,我就不信給兒子娶不上一房好媳婦。(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