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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
1942年2月,弘一法師去靈瑞山講法一個月。回泉州後,想重到福林寺掩關。泉州葉青眼居士等聯名寫了公函,懇請法師安住溫陵養老院。法師感諸居士“厚愛誠摯”,答應到養老院居住,由圓覺法師、陳天發童子、妙蓮法師隨侍。
正在這期間,身在重慶的郭沫若慕法師之名馳書致李芳遠,請代求法師賜贈墨寶。有人告訴他,郭氏是當代大文豪。法師早年對於大官人、大名人求書者,多婉言辭謝。某大學曾託其弟子請法師到該校開示,法師亦辭謝不往,說是恐墮“名聞利養”之戒。晚年才比較隨和。這次法師沉吟了好一會兒,寫了唐代寒山大士的詩,託李芳遠童子轉寄,以示其意。末署款曰“沫若居士澄覽”。
寒山是唐代貞觀時代的詩僧,長期住在天台山寒巖,詩就寫刻在山石竹木之上,盈六百首,現存三百餘首,有鮮明的樂府民歌風,內容除用形象演說佛理之外,多描述世態人情,山水景物。詩風幽冷,別具境界。弘一寫給郭沫若的這首寒山詩作,語言明淺如話,卻表達了大師的那種“心似明月”的“清涼”之心,同時也是對友人的一種寄寓,通過這首詩,他將人生的絢爛、人生的平淡,這如同冰炭的兩極,天衣無縫地融合在一起,這種澄澈可覽的境界當是弘一大師精神世界的昇華。
郭沫若見到弘一大師的這一字幅,不勝欣喜,寫了一首詩回贈,並稱法師爲“澄覽大師”。法師見郭氏稱他爲“澄覽”,覺得很有意思,就以此做了別號,由是法師的別號裏又添了個“澄覽”。
郭沫若致李芳遠書稱:“五月廿日手書,奉悉。辱承囑書《歸國詩》,因往事不忍回憶,謹錄近作一首奉敬,望諒之。澄覽大師言甚是:文章要在乎人,有舊學根底固佳,然僅有此而無人的修養,終不得事也。古人云‘士先器識而後文藝’,殆見道之言耳。專復,順頌時祉。郭沫若叩,六月八日。”
郭沫若《歸國詩》(依魯迅《慣於長夜過春時》詩韻)如下:“又當投筆請纓時,別婦拋雛鬢有絲。去國十年餘淚血,登舟三宿見旌旗。忍看骨肉埋諸夏,哭吐精誠賦比詩。四萬萬人齊蹈厲,同心同德一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