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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月13日(農歷七月廿八)是媽媽八十歲生日。媽媽答應就請家裡人和老乾部辦的同志一起吃頓飯。
壽宴在瀟湘華天大酒店舉行,餐廳屏幕上滾動播放著媽媽的照片。有一張照片我過去未曾見過,一頭短發,翻領衣服,青春靚麗。媽媽出生在洞庭湖畔一個貧苦的市民家庭,父親早逝,裹著小腳的外婆拉扯著四個孩子艱難度日,大女孩送給有錢人家做童養媳,二女和兒子送到當時基督教會辦的育嬰堂,最小的女兒是媽媽,和外婆相依為命。解放前夜,湖南學界民主運動風起雲湧,媽媽參加了地下黨,幸運地成為迎接解放大軍入湘第一批受訓的革命乾部。媽媽由此認識了隨軍南下的公安乾部——我的爸爸,後來相愛結婚,共同在公安、司法戰線工作了一輩子。
熒屏上有一張我們五兄妹和爸爸媽媽的合影,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在涔澹農場桔林前的合影。爸爸看上去黝黑消瘦而顯得疲憊,他在洪水肆虐的環境下為建設這個勞改農場費盡心力。媽媽看上去已是成熟的中年婦女,臉上帶著笑意,但可以讀出其中無盡的辛勞。她在這個十年,參加了建場、抗洪、搬遷、操持機關事務的工作,同時還連續生育了六個孩子,她把最美好的青春都消磨在不停地搬家和生養孩子之中。爸爸媽媽省吃儉用,盡最大可能保證我們吃飽飯、不凍著。沒有肉吃、沒有糖吃,更不用說喝牛奶了。記得後來到市裡一中讀書,媽媽每周會為我灌一小瓶豬油,到學校吃飯時拌一點到飯裡和沒有油的菜裡。到了夏天放了暑假,媽媽會讓我們兄妹和農場家屬一起去撿棉花,撿半個月棉花,我們一學期的學費就有了。少年時光艱苦而歡樂。
如今我們六個子女都當了長輩,我們舉起酒杯,為勤勞慈愛的媽媽祝福。在我們給媽媽敬酒的時候,媽媽始終一言不發,她笑瞇瞇地看著我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壽宴上媽媽竟然一字一頓地念起她精心寫的答謝詞:我為生活在這個時代、這個家庭和眾多親友、朋友間而感到幸福!這可是八十歲的媽媽最真摯的感受!文圖提供胡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