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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在做假牙 |
近日,記者暗訪發現,北京精佳藝(禹超)義齒加工中心(以下簡稱“精佳藝”)存在諸多問題:生產環境污穢且存安全隱患;金屬殘料被回收再利用;技工普遍用皮鞋油塗抹假牙鋼託,以達增亮效果,此舉被稱“廠老闆獨創發明”。據透露,該廠證照不全。
生產
“鞋油”塗牙託增亮
近日,記者獲得線索,精佳藝生產存在不規範行爲。10月30日,記者以學徒工身份進入精佳藝。
精佳藝位於通州區宋莊鎮小堡商業廣場對面的一條衚衕裏,是個兩排彩鋼板房圍起的院落。
11月1日,工廠生產間裏瀰漫着刺鼻的化學品氣味。地面上多處殘留黑色斑跡。生產間擺着一套煤爐暖氣設備,紅彤彤的煤球隨意丟在地上,距煤氣罐不足1米遠。
經觀察,該廠每天約有10名技工在崗,分爲石膏部、車金部等幾個部門,但多位技工兼任兩個(或以上)部門的工作。
23歲的于飛(化名)是車金部的技工,他一邊打磨假牙鋼託,一邊從一個黃色圓盒中用細棍刮取白色膏狀物,向鋼託的表面上均勻塗抹,經幾分鐘打磨,原本黑糊糊的鋼託表面變得鋥亮。
黃色圓盒上顯示,產品名稱爲“佳潔多功能清潔膏”。“說糙點,這抹的就是鞋油,這個技術是我們老闆獨創發明的。”于飛說,以前,老闆黃禹超給鋼託打磨時,總認爲不夠光亮,賣相不好,後來他試着用鞋油塗抹,抹過後,鋼託比以前光亮很多,廠裏就沿用鞋油拋光。
假牙返工率佔兩成
11月1日,精佳藝的生產車間,兩名技工正在排牙,也就是把義齒固定到塑質或金屬質的牙託上。假牙裝到牙託上後,一名技工用手掰了一下,一顆假牙脫落,技工從抽屜裏拿出一瓶502膠水,幾滴膠水下去,把掉牙裝上,再用力按,讓其穩固。
在該廠一張11月12日收件的出貨單上,註明醫生爲“西樂園”,患者姓名爲劉志英(化名)。備註上寫着“反(返)工、重做、不就位”等字樣。
“這是常有的事,五分之一的貨都不合格,能混就混。”該廠的骨幹業務員周德彬說。
金屬殘料回收再利用
精佳藝的廠房西側一間低矮平房,六七平方米大小,屋內擺放着噴砂機、噴火槍等設備,桌上放着數十個鋼頭。
“這些鋼頭都是以前鑄造鋼託剩下的邊角料。”于飛說。
于飛說,一公斤純鋼價格約200元,鑄鋼託不過30個,但鋼頭回收再利用,這一公斤鋼就能鑄100個鋼託。他透露,廠裏鈦合金、鋼牙等金屬殘料都能再回收利用。
資質
“說白了就是黑工廠”
我們有《醫療器械生產企業許可證》。”11月15日,該廠股東之一黃禹超說起工廠的資質問題,“我們之前有《醫療器械註冊證》,是2006年的,這個證每隔4年就得重辦,現在過期了,辦不下來了。”
“說白了就是個黑工廠,只要檢查肯定過不了關。”黃禹超說。
黃禹超說,在北京,像他這樣的廠有幾百家,光他所在的這個村子就有好幾家。
推銷
成本僅爲出廠價10%
爲摸清該廠的銷售渠道,11月中旬,另一路記者以應聘業務員爲名進廠。
“假牙這生意,其實沒啥跑的。”11月15日,業務員周德彬告訴記者。
周德彬稱,一顆假牙出廠流程很簡單,業務員與醫院或診所接觸、熟絡,從各個門診拿到訂單,取好模型後,直接送到加工廠,大概一個星期,假牙做出後,再由業務員送至門診。
“如果診所是醫生自己開的,你就得報實價;如果聯絡的醫生是外聘的,你可以報高點價,必須跟他說好提成。”周德彬稱,如果到了公家醫院,要先找科室主任談,“你要先拿低價吸引他,給他甜頭,讓他用你的產品,至於主任怎麼給患者定價,咱們不管,假牙真正的暴利在醫生那,真正賺大錢的是他們。逢年過節一定要送禮,穩住這些關係。”
周德彬稱,一般而言,大醫院不會採用像精佳藝這樣的小廠產品,廠子的目標客戶羣是中小醫院和診所。據稱,生意好時,廠裏一天出幾百顆牙很正常,都是直接送到診所和醫院。
在恆安中醫院口腔科的牆上,標明瞭各類假牙的價格,一顆二氧化鋯的烤瓷假牙,標價爲6000元。而精佳藝的一張報價表上顯示,一顆二氧化鋯的烤瓷冠假牙標價350元,精佳藝股東李健東稱,實際上出廠價比這個價格還低。而該廠另一張發給外地代理商的報價表,上面的報價是一顆二氧化鋯的烤瓷冠假牙120元。
至於義齒生產的成本,李健東稱:“每種牙的成本,只佔出廠價的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