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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寸見方,四周有機軋的鉤牙,好像是天空的一角,正從淡藍向淺白的一段過渡。我是從小區門口地上看到它的,蹲在那裏望了它許久。頻頻有人從我身邊走過,他們一定在猜想,這個女人別有什麼毛病吧,要不怎麼會對一小片誰家孩子丟失的拼圖着迷?
我家也有大大小小十多盒這樣的拼圖。從十幾片、幾十片、幾百片到上千片裝的都有。那是女兒愛玩的一種遊戲,她在心無旁騖的挑挑揀揀中,一個完整的世界用不了多久就拼好了。
女兒對拼圖遊戲的癡迷,讓我驚異又讓我不解。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她怎麼可以面對成百上千的堆於身前的紙片有如此大的耐心和定力?有時每片拼圖的區別甚微,她又怎能準確地分辨出圖案的形態抑或走向?把那麼多熱情揮灑於一張張或大或小的圖形,拼成之後還不是再把它們都收起來,又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紙片?我曾問過女兒。女兒卻把小臉仰得高高的,從來都不做回答。不知是她的樂趣就在我的不解中,還是年幼的她還不足以回答我過於成人化的問題。
有趣的是,我家的那些拼圖也有幾盒因丟失了一兩片,便被女兒永遠擱置到一邊不再玩了。我曾用紙片按它原有的形態繪出丟失的那部分,仍被女兒斷然拒絕。她還不屑地說:“感覺全不對了!”
當時,我認爲女兒是被嬌慣壞了,過於挑剔。此時,面對眼前這一小片被遺失的“天空”,女兒“感覺全不對了”的話,卻被我揣摩起來。玩遊戲,有時玩的就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丟失了其中一片拼圖看似不重要,對全局來講卻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因而會使整個圖畫不再完整。
拼圖遊戲如此,由我們拼成的人生也是如此吧。所不同的是,拼圖丟失了一塊尚可在商場裏再買一盒,而在我們的生命中,若有某一個重要的環節缺失,不但無法填補,也許還會影響人的一生。因而,對人生中每一個細節的處理,我們都應格外精心,只有這樣生命中的遺憾纔會降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