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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用了不到十分鍾,一把鐮刀就有模有樣了。
俗話說,『開過藥鋪打過鐵,什麼生意也不熱』,可見打鐵這一行業曾經十分興旺。但是隨著現代農業機械化的逐步推進,清遠的打鐵鋪變得越來越稀少。在有著『全國糧食生產先進縣』稱號的連州,打鐵鋪曾因發達的農業興旺一時,僅城區附近就有三十多家打鐵鋪,時至今日,只剩下兩三家仍在堅持。
連州市城北的『張軍打鐵鋪』就是其中一家。張軍打鐵鋪是個夫妻店,老板張軍開了二十多年的打鐵鋪,見證了打鐵行業由盛而衰的歷程。憑著紮實的手藝,張軍打鐵鋪曾經一度生意興隆,但橕到了現在生意幾乎門可羅雀,更面臨著無人繼承的窘境。
夫妻開辦打鐵鋪20餘載
21日上午,44歲的張軍正在二十多平方米的打鐵鋪裡為幾把柴刀淬火。看到記者一行上門,他馬上停下了手上的活計,熱情地出來迎接。據介紹,他是湖南郴州人,26年前來到連州,當了一名打鐵鋪的學徒。張軍告訴記者,他的學習成績曾經非常好,但由於家裡兄弟姐妹比較多,家境困難,所以,他讀到高一就不得已退學了,然後從湖南老家到連州當了一名打鐵的學徒。
張軍當打鐵學徒的那幾年,國家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不久,農民生產積極性大增,加上農機尚不發達,所以對農具的需求非常大,打鐵鋪也就迎來了發展的鼎盛時期。『那時候,雖然連州城區附近有大約二三十家打鐵鋪,但家家生意都很好。加上又是純手工打造,所以每天都忙不過來。』
當了四年學徒後,張軍就出了師,開了家自己的打鐵鋪。『那時候打一把柴刀就要兩個小時,費時費力,而且總是供不應求。』為了改變這種狀況,1994年,他籌資買了切鐵和鍛打的機器。『有了機器後,打一把柴刀只需十來分鍾,效率提昇了很多,每天打幾十把農具都不成問題。』張軍興奮地告訴記者,仿佛回到了那段『激情』歲月。打鐵生意的旺盛讓張軍在連州安下了家,還把大兒子送進了大學的校門,間接地『圓』了他的大學夢,小兒子也讀完了中專,一家人日子過得也算紅紅火火。
如今,在機器的幫助下,張軍依然每天輕輕松松地就能打幾十把農具。但張軍現在每天只打十五六把就歇工了。『因為現在需要這些東西的人越來越少了,打多了沒人要,所以就少打一點,每天打十五六把,剛好夠市場需求。』張軍若有所失地說。
據他介紹,當年興盛時期的三十來家同行,大多數都已經改行,如今只剩下了兩三家。『張軍打鐵鋪』在張軍夫妻倆的堅守下,現在依然天天開門。張軍告訴記者,『生意不多,不忙的時候,我老婆都不過來。』
『打出的菜刀叻過陽江刀』
『張軍打鐵鋪』能橕到現在,除了張軍夫妻倆的堅守外,與他爐火純青的技藝不無關系。『他打出的菜刀叻過陽江刀,這裡整條街的人基本都使用他打出來的菜刀。』當地的一名村乾部對記者說。
張軍還現場表演了一下自己的手藝。把一塊四兩重的鐵,丟到生著了的爐火中,打開鼓風機,一會兒就燒得通紅,隨後放到鍛打的機器上,一邊用機器鍛打,一邊翻轉鐵塊,兩分鍾左右,鐮刀的雛形就出來了。再放入爐火中燒紅,之後用鐵錘人工敲打一番,一把像模像樣的鐮刀就成型了,前後不超過十分鍾。『打造成型後,還要磨出刀刃和淬火,之後就算完全打好了。』
工序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非常需要經驗和技術。張軍告訴記者,『比如在鍛打成型的過程中,看起來只是簡單的敲打和翻轉,如果不懂方法,稍微弄錯,就成不了型,需要重新把鐵燒紅鍛打。』而淬火的過程,看起來只是把成形後的刀具燒紅,放到水中淬煉,但是,如果火候掌握不好,打出來的農具就會不耐用或者很鈍而不好用。而張軍打出來的農具,既好用,又耐用,『柴刀用六七年都沒問題。』
記者發現,在張軍打造的每一把家用刀具和農具上,都刻有他的姓名。『這是標志,表明這把刀是我打造的。原先有顧客拿著別家打造的刀說質量不好,到我這退貨,就是通過這個標志纔澄清的。』刻上打鐵師傅的姓名,既有區別於其它打鐵鋪的作用,也是對自己品牌質量的一份自信和承諾。張軍表示,由於質量過硬,打鐵二十多年來,除非誤會,『張軍打鐵鋪』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顧客退貨的事情。也正是由於質量過硬,他纔積累了一批老客戶,使得『張軍打鐵鋪』能夠橕到現在。
而張軍則把功勞歸於自己的師傅,『打鐵鋪能開到現在還有生意,主要是因為我有個好師傅,他曾經是連州數一數二的鐵匠師傅,他把手藝毫無保留地傳給了我。』
二十年老牌打鐵鋪或無人繼承
到打鐵鋪打制農具和家用刀具的人越來越少了,願意從事打鐵行業的人也同樣在減少。原有的打鐵師傅絕大多數都改了行,想學習打鐵技藝的人就更加少之又少。
張軍表示,大兒子曾經跟著他學了一下,但後來考上了大學,不可能回來打鐵了。小兒子更是對打鐵這個行當表現得很不屑,『他對我說,打鐵不用學都會,我是不會跟你打鐵的,這個行業快要被淘汰了。他現在在珠三角打工。』雖然小兒子對自己從事多年的行業有點不屑,張軍卻全無責備,講起這件事時,顯得很豁達。
前些年,他也收了兩個徒弟。其中有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基本學會了,但是卻心不在焉,加上年紀輕,沒有老客戶的支持,很難獨立門戶,所以對打鐵也越來越沒有了熱情,倒是對種植養殖的興趣越來越大。
『除了市場小,打鐵生意不是很好做之外,還有就是很多人都覺得打鐵很累,利潤也低,其實,現在已經好多了,有這兩臺機器幫忙,不用出太多力,現在有了風扇,也不用怕熱出汗了,還是挺輕松的。我打出來的刀,菜刀每把能賣40到80元,鐮刀也能賣20元,每天賣兩三百元沒問題,扣除成本,收入也還算可以。』張軍告訴記者。不過,一會兒他又表示,現在打工有的每個月能掙到四五千元,確實比打鐵強。
雖然徒弟們對打鐵的興趣並不是很濃厚,但是在采訪的最後,張軍還是表示,等自己不打鐵後,還是會盡量把打鐵鋪傳給他們。他那並不是很肯定的語氣,讓人覺得,或許這間打鐵鋪最後的堅守者,將依然是他們夫妻倆。
南方日報記者陶前根
通訊員黃火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