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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西都市報評論員佘宗明
“用文字醃製時間,煮字療飢,過鮮衣怒馬生活”……對寫作者而言,富足心靈,總是可枕倚的精神地圖。但心靈富足,與現實貧瘠未必同構。煮下文字,或許本就該釀成瓊漿,滋養着物質的涸土。
在創富的年代,筆耕致富,也是無以迴避的世相景觀。作家們可以“坐在浴缸裏橫渡大西洋”,也可以用付梓的文字去開啓市場的門。
11月29日,第七屆中國作家富豪榜亮榜。它再度成爲民衆的熱議話題,對“作家”與“富豪”的符號組接的考量,對榜單人物的討論,也成了民衆重新審視作家能量、市場化寫作等的重要契機。
將作家按財富排名,絕非“以金錢度量價值”的庸俗嫁接,而是提供一個窺探市場化語境下作家生存狀況的窗口。在資本效應與信息載體融合的情境中,“萬言不值一杯水”,並非文字的應有宿命;寫而優則可富,更應成爲多元價值輻射下的文化生態。
寫作之中,往往蘊含着文化的微觀線條,穿透人心的寫作,必然承載着厚重的人本價值,它不以功利爲旨歸,而是被烙上了人文刻度。然而,寫作在給文化增值的同時,從不排除它內涵的勞作價值無法以市場化的方式被兌現。
無可否認,是否登榜,並不是評判作家好壞的關鍵標準。但這份榜單,恰也折射出文學市場的多元化。細究入榜者,可以看到,他們的創作,並非處於某個文學門派,或者寫作路徑同質化,而是呈現出多元特徵:鄭淵潔、楊紅櫻等,是兒童文學的代表作家;莫言、劉震雲等的純文學成就,早已享譽遐邇;屢次登榜的郭敬明,則舉起青春文學的大旗……
有人總結,作家富豪榜是文學與市場“聯姻”的風向標。的確,通俗讀物的受歡迎,與嚴肅文學的“曲高和寡”,造成了讀者分佈格局的不均,但對文學的評判標準,本就是多元的,“貨幣化排序”,不是對文字價值的鑑定,而是一種煞有趣味的參照。
作家變身“富豪”,意味着被市場認可,它拓寬了大衆閱讀的路徑,也讓文學在資本場中以“在場”方式,宣告着它的脈搏躍動,這對憑着寫作合法致富的作家來說,無疑值得慶賀;對公衆閱讀興致的提升,也不乏裨益。
實質上,“作家富豪榜”也是一面多棱鏡:作家與“富豪”的聯袂,未必是種常態,榜單發佈,也在提醒着人們對作家生活境遇的關注——有少許作家成“富豪”,難掩衆多普通作家的收入困境。對許多作家而言,致富或是奢望,可柴米油鹽的兜底,終歸是創作繼續的現實動因。作家劉醒龍曾直言:“好不容易寫一箇中篇,結果還不夠請人吃頓飯”,就是對文字貶值的直觀反映。在大地起舞,無礙於仰望星空;書寫若是精神漂流,一路的物質斬獲,也會將意義的廣角鏡頭拉得更長。文學本身也是遊騁於“人學”疆場的馬匹,當它被認可、被接受,也纔能有更遊刃不羈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