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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自那天,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聲音頗陌生,他報了姓名,並懇切邀請我參加一個小型沙龍式的朗誦會。我倒是挺願意去的,不巧有個活動安排在先,無奈去不成了。來電話的人是陳鋼。
提起陳鋼此人,我其實並不陌生。那個風靡中國譽滿全球的傑作——小提琴協奏曲《樑況》的兩個作者之一不就是他嗎,另一位是何佔豪。然後,我會自然地聯想起,陳鋼的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陳歌辛,上世紀三十年代許多老上海的流行歌曲都是他譜的曲,至今還在廣爲傳唱。陳鋼自己的專業亦是作曲,加上家庭這一份濃郁厚重背景的薰陶和影響,以及他在作曲界出類拔萃的建樹,這樣一個純粹、虔誠醉心於藝術的上海男人,毫無疑問可稱得上是上海老克勒了,若說他是離老上海最近的人也不爲過。《梁祝》這樣一部足可留芳百世的作品,它的誕生地就算是上海,而兩個作者之一的又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男人,偶然中似蘊含着必然,其中的奧妙,實在值得玩味。
有兩件事,我印象深刻。
有一陣子,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總想得出一個結論,《梁祝》的兩位合作者,到底誰的功勞更大。但在我們私下裏議論的時候,陳鋼老師卻灑脫得很,從不見他在什麼場合爲自己炫耀,而另一位作者何佔豪老師也極低調和質樸,致使所謂的結論成了一個永遠的謎。我現在倒比較心平氣和了,這個罕見的作品完完全全應當歸功於兩個人,缺一不可。而陳鋼老師這一份淡定、脫俗也着實值得我好好學一把了。
再說陳鋼老師生活態度上的那種瀟灑恐怕又是會讓人不免大發感慨的。這樣一位令人崇敬、仰慕的大作曲家,上下班居然會騎着一輛自行車。我去老上譯廠工作,總要途經上音,有時候可瞥見他騎着車在院裏出出進進。更有甚者,這麼多年過去了,直到今天他的代步工具依然是自行車。因他人偏胖,那輛不足24英寸的車顯然又矮小了一點,作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熊貓騎在獨輪車上,讓人感覺蠻好玩的,而他自己優哉遊哉,如入無人之境。我在想象,會否這種時候妙不可言的旋律和靈感就會在他心中噴涌而出呢,真是很難說的。於是我終於弄明白了,唯擁有這樣一份純淨、安靜心態的精神富有者,才能奉獻出奇蹟般的美好作品啊。
現在,得人幫助,陳鋼老師辦沙龍了,那很高雅、很藝術很上海的沙龍,我舉雙手擁護。同時,下次若有機會,我會跟他補充如下的意思,凡參與沙龍者,都應志同道合,亦必須心甘情願約法三章,即:不可以嘲弄理想,不可以嘲弄信仰,不可以嘲弄崇高,不可以相信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總之,一切不應被顛覆的東西,我們要引導處於迷茫或自以爲是中的年輕朋友,統統把它們再顛覆回來。邪不壓正,這點信心還是有的,只是別忽略了只爭朝夕。我相信,陳鋼老師一定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