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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多少年沒寫過信了?想想算算,不得了,自己竟然10多年沒寫過信了!
問問身邊人同樣的問題,有的搖搖頭、咧嘴笑呢,意思是記不清了;有的說自從用上手機、開通QQ,就沒寫過信;還有的睜大眼,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反問:“一個電話能說清的事,寫什麼信啊,你傻嗎還是囉嗦?”
是啊,在這個追求高速、普及快遞、流行秒殺、常見閃婚的時代,人們都把地球當作村了,撥個號碼就可以全球通,誰還願意慢騰騰地寫信呢?我們不得不承認,書信這種傳統的溝通方式,已經或者正在被各種更加快捷、更加逼真的現代交流載體所取代,一個落後的、遲緩的、因長久音訊不至而使親人飽受思念之苦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爲時代發展進步而歡欣鼓舞的同時,我對書信也有一種割捨不下的情感。
小時候,哥哥們在外工作,我打上小學起就多了一份作業——給哥哥們寫信,給母親念哥哥們的來信。
三哥所在部隊駐西南邊陲,當時越南、老撾都有戰事。村裏人看了三哥來信的地址——几几幾信箱几几幾分箱,斷定三哥在國外參戰。聽到這些傳言,母親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把所有的牽掛、擔憂和焦慮都寄託在三哥的來信上,每當天上有飛機經過、樹上有喜鵲喳喳或遠遠看到有郵遞員模樣騎自行車的人過來,母親都會急切地問我:有你三哥的信嗎?
我入伍那一年,國內發生了一系列驚天動地的大事,先後有周總理、朱委員長、毛主席逝世,還有唐山大地震、粉碎“四人幫”。我擔心體弱年邁的母親惦念,每半個月左右就給老人家寫封信,基本原則是報喜不報憂,因而領導的關心、戰友的幫助、受到了獎勵、當上了班長、考取了軍校以及大大小小的開心事,都成爲討母親歡喜的素材,至於北部邊疆冰天雪地的寒冷、戰備施工多次遇到的險情,那是決不讓母親知道一星半點兒的。母親在一次回信中曾點破了這個問題:娘知道,你在信裏都是揀好聽的說,也好,這正是娘最想告訴你的,人有一顆向好的心,就是好的開始,男子漢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苦和難放在心上,那樣太沉重,走不遠。後來,母親在給我的信中還先後囑咐我:記住人的好,人會對你更好;人受人崇敬,是因爲他付出了什麼,而不是得到了什麼;人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別人能做好的事情,你都能做好。
距離讓天各一方的親人相互思念,書信爲思念着的親人們搭起了互通音訊、交流思想、維繫感情的橋樑。我是在飽蘸親情、深藏愛意、寄予厚望、相互激勵的家書中成長起來的,對這種“抵萬金”的特殊文體和溝通方式厚愛十分!
然而,再美好的事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畢竟進入了信息時代,人們喜歡以何種方式溝通交流,如何表情達意、實現預期效果,那還是由當事人自己選擇和決定吧,正所謂“穿靴戴帽,各有所好”,“你走陽關道,我過獨木橋”。但請不要忘記,當你覺得有些話不便、不願、不好在電話裏說出口的時候,有些事不適合於用手機短信、網絡QQ表述或談論的時候,有些朋友內向、靦腆、木訥而恰恰能夠下筆生輝、文采飛揚的時候,還有在各種條件受限或遇到特殊情況無法運用現代聯絡方式的時候……那你就寫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