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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雄州原州長楊紅衛被帶進法庭時一臉輕松,面帶笑容。坐在庭下的親戚跟他打招呼,他還抬起手應了一聲。昨日,大理州中級人民法院在雲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第三法庭開庭審理了備受關注的楊紅衛案。楊紅衛的親友及來自各界的50餘人旁聽了庭審。檢察機關出示了相關證據,楊紅衛對於公訴方起訴其涉嫌受賄罪表示認罪,但對其涉嫌濫用職權罪不予認可。庭審進行了近8個小時,該案將擇日宣判。
庭審現場
公訴方稱他如實供述可從輕處罰
昨日早上8點,隨著法槌敲響,大理州中級人民法院審判長宣布開庭。被告人楊紅衛被法警帶入法庭被告席,他看上去精神很好,面帶笑容。
楊紅衛於去年4月因違法違紀被雲南省紀委立案調查;去年10月13日,經雲南省人民檢察院決定批捕楊紅衛;今年5月本案移送起訴,雲南省檢察院指定大理州檢察院管轄該案,經過兩次補充偵查,兩次延長起訴期限,10月25日,大理州檢察院以楊紅衛涉嫌受賄罪、濫用職權罪向大理州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檢察機關指控:2003年至2011年,楊紅衛在擔任紅河州州委副書記、楚雄州州委副書記、州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工程建設、協調貸款等事項中,為相關公司及個人謀取利益,先後單獨或與妻子餘賽英(另案處理)共同收受賄賂人民幣共計979.15681萬元、美元4.78萬元、港幣3萬元、澳元1萬元,收受黃金、鑽戒等貴重物品折合人民幣18.5186萬元。
2006年至2010年,楊紅衛擔任楚雄州州委副書記、州長期間,在楚雄州祿豐縣恐龍谷項目建設推進過程中,違規越權決定將祿豐縣政府扶持侏羅紀世界投資有限責任公司開發恐龍谷項目專項用於古生物化石保護和展示、博物館建設及環境修復工程的無息借款人民幣6600萬元轉作該項目二期開發的政府專項補助撥款,造成公共財政資金損失人民幣6600萬元。
2008年4月至2010年12月,楊紅衛為避免雲南德勝鋼鐵有限公司在國家鋼鐵產業政策調控下被淘汰,在明知違反國家產業政策的情況下,仍強行要求楚雄州相關職能部門對雲南德勝鋼鐵有限公司技改項目違規立項審批、備案,以臨時用地的形式違規批准企業項目用地。並在項目推進過程中,違反國家政策法規,違規決策給予雲南德勝鋼鐵有限公司5億元貸款,並貼息2億元,造成公共財政資金損失人民幣2億元。
大理州人民檢察院指控楊紅衛涉嫌受賄罪、濫用職權罪,應追究其刑事責任,鑒於他在偵查和審查起訴階段如實供述其犯罪事實,可以從輕處罰。
庭審中,楊紅衛對其涉嫌受賄犯罪部分的指控沒有提出異議,否認了對涉嫌濫用職權部分的指控。其辯護律師也對其所犯的涉嫌濫用職權罪提出質疑,並針對該宗罪作無罪辯護。
庭審特寫
請求法院讓他跟母親說幾句
昨日庭上,心情不錯的楊紅衛在聽庭中不時有些小動作,他的雙腳不時輕松地在桌下抖動,該他自行辯護時,他聲音宏亮,儼然演說。因為說話時雙手總是抬起來指劃著,被審判長制止過兩次,提醒他“手不要亂動”。當檢方開始宣讀公訴意見書時,他拿起桌上筆記本認真記錄起來,在整個辯論階段,記者發現他一直在記錄,有時還會叉腰認真聆聽。
說起自己的第一宗罪時,他開始回憶自己主政楚雄時的經歷,後審判長提示他“不要跑題”。“受賄罪我認!”他說,對他而言,錢只是身外之物,可是“我也沒有想到,日積月累怎麼就那麼多了?收了那麼多,我不知道啊,還好我現在積極退贓了。”
說起自己的妻子餘賽英,他說不知道她怎麼會收那麼多,“我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思來想去啊,沒有我這個職務是不可能收那麼多的。”楊紅衛說,他一直都很信任妻子,“連頭發都是她理”,而現在妻子這樣了,“我脫不了乾系”。
在庭審結束時,楊紅衛說一年都沒有見到母親了,今天母親來聽庭了,請求法院准許他和母親說幾句話。他還希望法院不要判他妻子有罪。“我進監獄了,但妻子還要照顧一家老小。”
庭審聚焦
“濫用職權談不上,是我努力不夠”
隨著法庭調查的逐步深入和法庭辯論的充分展開,根據楊紅衛和其妻餘賽英(另案處理)在案件偵查階段和法庭審理時的供述以及當庭出示的在案證據,楊紅衛任州長期間,自己受賄或妻子收人錢財,實現兩人的共同利益體的重要情節逐漸呈現出來。而在第二宗罪的舉證質證和辯論中,控辯雙方又進行了罪與非罪的激烈辯論。
“禮尚往來”
雙方受益
“他給我妻子錢是為了和我搞好關系,向我表示感謝,以便今後還能得到我的關照和幫助。”
公訴方出示了26個證據來指控楊紅衛受賄。所有行賄者的話語如出一轍:“送錢是作為一種長期的感情投資,希望和他搞好關系,在工程上得到他的關照。”
證據顯示,楊紅衛在紅河州任職時,就開始收受賄賂,到了楚雄州任職後,他仍未收手,大肆收受賄賂。
行賄者把行賄的范圍也擴大到了其家人,逢年過節,以紅包的方式送給其及家人拜年,借楊紅衛的父母生病,送其父母金錢。凡是送錢者,楊紅衛都以自己的“禮尚往來”給其以回報:有的人獲得了工程中標、有的獲得了公司的投資權,而最終雙方都獲得了相應利益。
楊紅衛也在供述中說“他給我妻子錢是為了和我搞好關系,向我表示感謝,以便今後還能得到我的關照和幫助。”
楊紅衛的辯護律師李春光認為,有的受賄數額認定沒有具體的請托事項,有的認定不准確,而一些屬於禮尚往來的人情和借款以及楊紅衛並不知情的錢款是不能列為受賄范圍的。李春光認為,楊紅衛所收受的賄賂就是人民幣588.99萬元、美元3.3萬元,港幣3萬元。
公訴方則認為,受賄的形式多種多樣,不能因為是春節送禮就掩蓋了錢權交易,而且送紅包的金額也有親疏之別,行賄者看上的是楊紅衛的官位。另外,楊紅衛和餘賽英兩人本身就是利益共同體,並不能說餘收錢而楊不知道就不予認定。
夫人“借錢”
實現請托
“他們送錢給我是長期感情投資,想討好楊紅衛。”
“他們送錢給我是長期感情投資,想討好楊紅衛。”餘賽英仗著丈夫當州長,以借錢之名實為要錢,或者向請托者暗示等,當著楊紅衛的面或背著他的面大肆收錢。
2005年,雲南某投資公司何某某認識了餘賽英的表妹夫李某。李某向何某某“借款”80萬元,在得知李某是替餘賽英“借錢”時,何某某當著餘賽英的面將借條撕了,“你既然要買房就不要還了”。餘賽英對此表示感謝。
“我想餘賽英是楊紅衛的老婆,萬一以後要請他們幫忙,不如做個人情送給他們算了。”何某某有自己的算盤。此後,餘賽英自然是幫上了何某某的忙,在一次工程競標中,因為餘賽英從中斡旋,楊紅衛打了招呼後,何某某的工程中標了。餘賽英又從何某某那裡分別拿走了90萬和100萬人民幣。從2008年起,何某某也在每年的春節前,都會送給楊紅衛一家紅包,共計10.5萬元。也就是僅從何某某一人那裡,楊氏夫婦共收受了280萬元人民幣。
“我並不想借錢,而是以借錢為名。”在公訴方出示的證據中,餘賽英坦露真實想法。
許多證據都表明,許多人都是因為餘賽英是楊紅衛的老婆而接近她,並誘以金錢等貴重物品,而餘賽英來者不拒,欣然接受。還有夫妻兩人同時在場,別人送錢送到了車上,而在一旁的楊紅衛予以默認。
如果被判
“不會賴賬”
“我很有意見,每件事情都掛著,如果我不去很多事情都辦不了,濫用職權談不上,應該是我努力不夠”。
昨日公訴方指控的另一宗罪中,一起恐龍谷“借改撥”和德鋼公司違規決策兩樁證據再次擺在旁聽者面前,楊紅衛被控涉嫌濫用職權罪。
“我很有意見,每件事情都掛著,如果我不去很多事情都辦不了,濫用職權談不上,應該是我努力不夠。重大項目都是按照州委州政府的要求反復研究的。”楊紅衛認為自己沒有濫用職權。他的口氣很堅決:“千辛萬苦怎麼落到這個地步,都是為了能讓企業走出困境”。他又說如果法院判他濫用職權,“我也不會賴賬”。
公訴方指控楊紅衛違規越權“借改撥”6600萬元,造成公共財政資金損失人民幣6600萬元。楊紅衛的辯護律師張青松認為這一指控不成立,認為該工程是祿豐縣政府與開發商所簽,楊只是因為下級請示而他同意了,而且“借改撥”也是經楚雄州委辦公會議集體決策,這不應該算在楊紅衛的頭上,而且目前這個項目還在推進,不能說造成公共財政資金損失6600萬。
公訴方則認為,恐龍谷事件中,政府文件和補充協議中並沒有明文規定政府就該如何“借轉撥”,這只是一份概要性文件,而借款改為撥款,地上產業由50年改為無期,政府完全喪失了控制權和收益權。既然是縣政府報請州上,那麼州領導決策則是造成這一損失的主因。所以,楊紅衛在此事中是存在濫用職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