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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是令我肅然起敬而又格外親切的朋友,這個羣體我研究思考了十年,雖竭力去認知,可依舊沒有讀懂,難免有些慚愧。每每面對移民羣衆,心中總是有些酸楚,一絲動容。南水北調大規模移民搬遷雖已告一段落,但很多場景依舊曆歷在目。那動員搬遷的過程,細緻入微;那組織搬遷的場面,驚心動魄;那回望故土的眼神,令人心碎;那歡樂喜悅的笑容,讓心欣慰。
移民難,難在“故土難離”、“熱土難卻”。故鄉和土地,對於有深厚泥土情懷的人們是心中永遠難以割捨的眷戀。猶如離鄉的遊子,家是何等的重要,何等的牽掛。爲了國家利益、爲了重點工程建設,爲了北方人喝上甘甜的長江水,從未離開家鄉的人們,有的不遠千里,遠遷他鄉,告別生育養育他們的故鄉,有的兄弟姐妹就此別過,親情、友情、鄉情從此被隔斷,從近在咫尺到遠在天涯,他們中不少人二度搬遷,還有一些從沒離開過這片熟悉的土地。臨行前,告別親朋好友,跪別列祖列宗,淚灑“送行宴”,家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想裝入行囊,這不是生死離別,更似生死別離。自古傷離別,何況這些從未遠行的人們!
一句“北方人渴了,不搬不行!”,其中些許無奈,亦有自豪,更是深情,那是對祖國、對北方人民的一份真情和大義,是那麼的質樸和可愛,與之相比,我們或許有些渺小。在對於個人利益看得日益突出的當今,一切都變得世俗,這種精神更顯彌足珍貴,令人敬畏。移民大爺那飽含熱淚,憧憬未來又無限迷茫的眼神,在我心中一直無法抹去。我們與他們素昧平生,也許他們只是我們生命中的過客,有些事、有些人可以遺忘,唯有那撼動心底的眼神和話語,讓我們沒有理由不爲他們做些什麼!
因爲搬遷,移民失去了原有的房屋和土地等財產,這些可以在短時期內恢復,甚至比以前更好。但搬遷打破了他們的社會網絡和地緣親情,這種無形資產和情感卻是難以用數字來衡量,難以用金錢來補償的。他們總是那麼的坦然和平淡,沒有豪言壯語,沒有苛求回報,只有默默無聞的付出,一切是那麼簡單而自然。奉獻不易,無私更難。他們無愧爲“新時期最可敬的人”。
除了移民羣衆,舍家愛國的家國情懷,犧牲小我的大局意識,不計得失的奉獻精神,還有哪些值得弘揚和學習的?不得不說說與之並肩努力的移民幹部。從事移民的基層幹部感受最深和說得最多的,是移民太難了,稱其“天下第一難”。對於移民這項敏感性羣衆工作,幹部之難,難在哪裏?我想,主要是如何把握政策剛性與操作柔性的度!是如何處理羣體利益的一致性與個體訴求的差異性!是如何應對它的非常規性、突發性和緊急性!
移民幹部中既有長期從事移民工作的同志,也有鄉村幹部,還有臨時加入的教師、醫護工作者等各行各業的人,他們更多地是用言語和感情來做工作,這是一份無怨無悔的擔當。他們既要“磨”,動員移民羣衆在規定時間內搬遷,其中難免有不解,甚至誤會;也要“求”,呼籲地方政府和有關部門給移民更多地關懷,爲移民吶喊,爲移民做好“鼓”與“呼”。事業心、使命感和責任感,催他們在困難中堅持,在委屈中反省,在摸索中前行。他們是我們生活中的普通人,用獨有的剛毅和堅忍做出不平凡的業績,值得歷史永遠銘記!
移民精神還體現在一種探索、實踐精神。移民工作是對以人爲本、執政爲民、和諧理念的實踐和檢驗,亦體現一種協作、共贏精神。政策制定者、規劃設計人員、專家學者、地方政府和移民羣衆協作規劃,彙集民智、體現民意、共繪藍圖,攜手付諸實施,努力做到移民發展與工程建設的共贏、安置區與庫區的共贏、工程建設與區域發展的共贏。我認爲,移民精神是包含移民羣衆、移民工作參與者和關心支持移民工作的各界人士在移民工作中所凝聚、呈現出的精神。她是一個羣體像、合唱團、英雄匯,她是立體的,是一個有機體,每個分子、每個角色都發揮着獨特的作用,缺了誰都不是那麼完美。
移民精神更是一筆寶貴的社會財富,是南水北調這樣大型工程孕育和催生的,作爲一種精神,已超越工程本身。“奉獻、擔當、協力、共贏”是我參與其中能夠讀到的,還有很多需要經過較長時間才能慢慢理解和認知的。移民精神着實偉大,或有些許悲情,甚至悲壯。如此大規模移民難以再現,然這種精神彌久更新。
(作者爲國務院南水北調辦徵地移民司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