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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最初組建中國式摔跤八一隊時,教練員的第一人選就是德藝雙馨的白寶森。白寶森到任不久,因父親病重,“八一隊”又要移師南京,他舉薦了跤壇名將卜恩富擔任教練,自己回家,侍奉父親。
誰說病牀百日無孝子?白寶森的老孃中風不語半身不遂臥牀三年,在白寶森及家人精心侍奉下,不僅沒長褥瘡,連一點皮膚都沒磨破。
那年臨近春節,掃房前白老師和老孃商量:娘啊,過年期間咱家來人多,影響你老歇着,解手也不方便。就着掃房,你老從大屋搬到小屋住幾天,過了春節再把您搬回來。你老要是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老太太啊了兩聲,點了點頭。白寶森就讓家人先把小屋清掃完畢,生好爐子,把屋子弄得乾乾淨淨暖暖和和,這才把老太太搬到了小屋。當晚,老太太瞅着天花板,突然嚷叫起來,白老師趕忙俯在老孃身邊,說,娘,咱不是說好了嗎?老太太就是搖頭大叫,白老師只好把兩個屋子重新折騰一遍,把老孃又搬回大屋,自己無一絲抱怨。他對子女們說,順者爲孝。人老了,就是在走不動爬不動的時候需要兒女,就這樣也報答不完父母的養育之恩啊!
白寶森本身是孝子,對其他有了難處的孝子,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求到他,他都傾力相幫。大直沽棺材鋪的老闆是他至交,只要是白寶森領來的沒錢買棺材的孝子,老闆二話不說,先拉棺材,錢,以後再說——那年代老人去世沒棺材發喪,兒女就是不孝。孝子對白寶森感恩戴德,“文革”時卻成了白寶森的一大罪狀。
解放初,河東成立勝利馬車運輸社,工人們一致推選白寶森爲社主任。工人們說,我們就是要選能爲我們工人辦事的人當我們的頭兒。鑑於白寶森的威望和爲人,天津市體委聘白寶森爲天津市重競技副主任,並讓他擔任河東體校摔跤教練。
一個週日的下午,白老師在河東體育場輔導學員練跤,張魁元的弟子王寶祿被人推進跤場,連贏兩人,一位跤壇老將喝喊一聲:我來來!換跤靴穿褡褳,怒衝衝走進場中。先用“衝踢”,後用“架兩角”連贏王寶祿兩跤——王寶祿對跤壇前輩,成心相讓。
觀衆爲之叫好,白老師對王寶祿稱讚有加,拍拍王寶祿的肩頭說,好,這樣好。我還怕你把那位老師摔壞了呢。
白老師對王寶祿摔敗自己弟子不但不計較,還向河東體委建議,把教練的位子主動讓給他——此事看着簡單,但在門派紛爭的武林跤壇,實屬難能可貴。
有天晚上,我在大直沽跤場摔跤,突然場外有人喝喊:白寶森在嗎?我找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總鏢頭白寶森白老英雄!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從人羣中擠進跤場。我以爲他來踢場子,卻見白老師迎了上去:我是白寶森,您有事?
那人說:白老師,我是地道外的劉傻子,當年在你的馬車社趕過大車。我家門口要立跤場,我兒子要練摔跤,我跟他們說,我認識白寶森,能把他請來賀場子!
白老師居然答應了他,第二天晚上,帶着我,還約着著名的摔跤“二大王”之一王文海老師一同前往賀場子。
回來的路上,我說,您和王老師這麼大的名氣這麼大歲數,黑燈瞎火跑這麼遠的道,值嗎?白老師說,劉傻子那麼遠去請咱,必定在家裏誇下海口,咱要不去,他的跟頭可就栽大了,還顯得咱有架子。爲人一世,別浮上水,要捧那些沒能耐的,有能耐的在馬上的,還用咱捧嗎?
白寶森老師於1986年1月7日凌晨去世了。冒着滴水成冰的寒冷,跤壇前輩天津“四大張”之一的張鶴年、“二大王”之一的王文海、運動健將孟廣斌及許多叱吒跤壇的風雲人物都到程林莊殯儀館向跤壇義俠的遺體告別。
中華體育總會天津市分會、天津市體委、河東體委以及白寶森接觸過的單位,都送了花圈。
白老師生前所在單位天津市六號門運輸場的負責人在追悼會上說:白寶森同志的一生,始終貫穿着愛國主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