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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我不僅喜歡體育運動,還喜歡讀小說,尤其愛讀真刀真槍真玩命的打鬥、戰鬥小說。
小學時,只要我口袋裏有一分錢,就去學校附近的小人書鋪看小人書。“劉關張桃園三結義”“武松醉打蔣門神”,我都百看不厭。有一天,放學路上同學拿出一本宣紙合頁豎行的《十二金錢鏢》,打開一看我就放不下了,竟然坐在路邊一直讀到天黑纔回家。
到了中學,圖書館裏的《三國演義》、《七俠五義》、《水滸傳》,我看了不止一遍。那時的新書《青春之歌》、《紅旗譜》也都讓我着迷。迷到什麼程度?高一時,我從圖書館借到一本《林海雪原》,白天看,晚自習還看。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同學們點上墨水瓶製成的煤油燈,開夜車複習化學準備明天的階段考試,我也開了夜車,一頭扎進“林海雪原”就沒出來,第二天的化學考試,不及格。
愛讀書也有好處。高二第一學期接近期末,老師趕進度把作文課改爲語文課,臨下課時佈置了作文作業,下週四的語文課交給老師。語文課上,看到每個課桌右角都放着作文本我才大吃一驚,趕緊小聲問同桌,作文題是嘛?然後拿出作文本,假裝聽講做筆記,不打草稿直接往作文本上寫。下課時,我也把作文本交了上去——全班48人,這次作文只有兩人90分,我是其中一個。
同桌同學說,將來你能當作家。調侃中不無諷刺——高中生的眼裏,作家如天上璀璨的星,高不可攀。想當作家,那是夢想,幻想,甚至是空想,癡心妄想。
高中畢業生,白費12年功,大學沒考上,工廠不招工。1962年高考落榜的我,灰溜溜地來到天津東郊增興窯大隊姐姐家,插隊務農。這裏以園田爲主菜糧兼作,幹活時間長,勞動強度大,成天累得七死八活,還奢談什麼作家啊!
結婚生子,人口增多,分值下降,越混越窮。二小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我一狠心一跺腳,脫離生產隊,1975年到萬新莊中學當了臨時工。
後來,當了語文代課教師,再後來學校領導給我爭取到民辦教師轉國辦教師的參考名額。沾作文的光,通過考試,我成了國辦教師。
飽暖思進展。在學校工作,看到同事去區裏參加文學活動,眼熱,於是向同事提出,我也想去文學圈裏摻和摻和。同事微微一笑沒言聲,那眼神分明透着不屑和驚詫——從生產隊出來的泥腿子,業餘愛好還是摔大跤,怎配步入高雅的文學殿堂!那蔑視的眼神,至今我記憶猶新。
我沒灰心。人家不帶玩,咱就自個玩。我看到區文化館編的小報《東郊文藝》,就試着寫了一篇散文《萬新莊中學的春天》,寄到編輯部,竟然發表了,還加了編者按,年終還被評了個二等獎。手稿變成鉛字我已經高興異常,還得了稿費8元,獎金15元。當時我覺得東郊區真不錯,文學老師不但不蔑視我,還鼓勵我多寫多練,那份尊重使我對文學平添了幾分熱愛。
1984年,萬新莊中學劃歸市區河東,我被留在東郊,調到區教育局新成立的校辦公司。公司與區文化館一牆之隔,離文化局也很近,區裏的文學活動我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那時,區裏常有文學講習班、筆會、研討會,我有幸認識了“東麗區羣衆文學創作的一面旗幟”趙寶山老師。拿習作請教趙老師,他能一語中的指出你文章存在的不足和缺欠,輔導你進行修改。更重要的是,他能鼓勵、提升你對文學的摯愛,激發你非寫不可的衝動。每和趙老師接觸一次,我都覺得受益匪淺。因爲我熟悉摔跤,崇尚跤壇前輩們的俠肝義膽及愛國情懷,寫了一篇摔跤題材的萬言小說《出山》,發表在《新港》雜誌上。但我覺得寫短篇不能盡興,就斗膽開始寫長篇。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跤壇風雲》的雛形就是在趙老師主編的《羣衆作家》上連載,竟然引起讀者和文化局領導的關注。載完後,趙老師策劃並主持了1990年12月15日在區圖書館召開的《跤壇風雲》討論會。全區能來的文學創作骨幹都來了,區文化局的局長、副局長也來了,還請來了天津市文學院副院長田師善、文學幹部蔡妍老師參加這個討論會。
趙老師的開場白對《跤壇風雲》予以肯定,然後拋磚引玉,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發言中有讚揚,也有善意的批評,並指出如何修改和努力方向。文友之間多的是真誠和友誼,領導的發言是鼓勵和期望。
正像文學院田院長所說:“我覺得一個作者的出現,有種種原因,個人努力是一個方面,文化環境也是一個方面,這和東郊區文化局、文化館對文學重視都有關係。作品出來了開個討論會,大家談一談,有這個氛圍很重要。有人重視,有人提倡,作者在這個土壤裏才能出好作品……”
討論會給了我鼓舞和信心,很快我就完成了24萬字的《跤壇風雲》,先在《天津工人報》連載,後於1992年11月由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
書出版了,我高興,我所在的教育局領導也高興。主管局長拉着我去給區領導送書,領導說,這不僅是你個人的收穫,也是我們區的收穫。
東麗區教育局和文化局攜手在東麗賓館舉辦了“長篇小說《跤壇風雲》首發式” ,區裏“四大家”的領導及有關局委領導與會,並邀請市作協和市文學院及出版社的領導參加。首發式上,區教育局給我頒發了獎品,因《跤壇風雲》是體育題材,區體委還給我頒發了獎金——在東麗,文學創作不是某個人的事,而是全區的事業,全區上下都對文學創作予以足夠的重視和支持,營造了良好的氛圍。
人,有了物質才能生存,有了理想才談得上生活。理想涌起生活的浪花,東麗文學沃土滋潤了我的作家夢。繼而我寫出了《跤壇風塵》《跤壇風流》。這兩本書出版之後,都舉行了“座談會”,而且《跤壇風流》就在區委會議室召開。
終於,我成了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夢想成真,真成了作家。
正如市作協在東麗區慶祝區作協(文學社)成立20週年大會上送來的賀信所說:“東麗區不愧爲天津市的‘文學沃土,作家搖籃’”。
退休後,文學創作更成了我生活的重要部分,於是,又出版了散文集《歲月無痕》和描寫城鄉結合部農民生活的長篇小說《天時》。物質是基礎。東麗對文學創作的投資逐年增加,僅“文化杯”這一項文學評獎活動,就由原來每年的幾萬元增加到現在的幾十萬元。
東麗對文學的重視還體現在創辦《今日東麗》時,區委重用以趙寶山老師爲核心的文學骨幹們辦報,使這份報紙剛一面世就得到全區上下的好評。
東麗在實現經濟社會科學發展的同時,造就了東麗文學事業的輝煌——東麗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5名,天津市作協會員50多名,是全市18個區縣中的佼佼者。東麗作家出版的小說、詩歌、散文集達60餘部,獲省市級以上獎的各類文學作品一千餘篇(部、首)。東麗不愧爲“文學大區”。
工作在東麗,成長在東麗,文學愛好在東麗,我很幸運——東麗圓了我的作家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