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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最後一天,公益項目“西部溫暖計劃”的工作人員和志願者們正爲年終總結匯報會忙碌。算賬,是工作人員在總結中做得最細緻的工作,“大家捐出來的棉衣、棉被等物資去了哪裏,怎麼去的,項目花了多少錢,每分錢花哪兒了,這是熱心市民和支持我們項目的人最關心的,也是我們一定要交待清楚的。”
一件棉衣,從被捐出的一刻,到送達受捐人手中,要經過分揀、消毒、分類、打包等多個環節。“西部溫暖計劃”工作人員以一次從北京到甘肅的捐贈活動爲例,詳細計算了一件棉衣在每個環節上的開銷,得出每件棉衣需投入的資金成本爲1塊3毛錢,其中將近7毛錢花在了運費上。
分揀每件6分
甘肅省靈臺縣是2012年“西部溫暖計劃”項目的受捐地區之一。按照規劃,將有25萬至30萬件取暖衣物和物資送達靈臺縣。“西部溫暖計劃”工作日程表上記錄着,2012年11月19日,該項目主辦方之一、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蘭花草藝術基金祕書長張世傑與朝陽區團委青年志願者協會祕書長文丁、千訓愛心慈善基金會祕書長鬱雯欣等人帶着首批12萬件棉衣被到達甘肅省靈臺縣。在此之前,每件棉衣已經過分揀、消毒、打包,然後被裝車運往甘肅。
“西部溫暖計劃”主辦方之一、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蘭花草藝術基金祕書長張世傑介紹,“針對青海、甘肅、寧夏這些西部省份還有高寒地區,需要的是棉衣、毛衣等能禦寒的衣服,所以我們要把單衣、不適合這些地區的衣服先揀選出去。同時,大家捐贈的衣物裏難免會有些髒的、破損的,我們的志願者會把有這樣問題的衣物也揀選出去,最後留下的都是乾淨的、無破損的冬衣。”
從整個流程來看,這次審檢是最耗人力的環節,所有的揀選工作都要人工完成。據統計,參與到這12萬件冬衣審檢工作的志願者人數累計達500人次,“每人每次的志願服務是8小時,但有很多志願者沒有進行工作量登記,很多都進行了超時服務。”張世傑坦言,“如果沒有這麼多志願者的參與,這麼多的棉衣、棉被不可能這麼快就分揀完畢,而他們的‘報酬’僅僅是每人每天15塊錢標準的工作餐。”若把工作餐的支出分攤到這批12萬件棉衣上,每件的支出約爲6分錢。
消毒每件5毛
審檢工作結束,棉衣被運送到消毒車間進行消毒處理,“以保證送出去的衣物乾淨、安全。”整體消毒工作在某洗衣公司的紅外消毒車間進行,“每一批次的物資統一進行,紅外線照射超過48小時,消毒費用摺合到每一件衣物上,大約是5毛錢左右。”
打包裝車每件4分
棉衣被運往甘肅靈臺之前,要經歷的最後一個環節是打包裝車。在第一次審檢工作的基礎上,志願者們不僅將成人衣物與兒童衣物分開打包,還會按照棉衣、毛衣等進行分類裝袋,並在袋外的分類簽上勾選相應的選項,以便於最終分發。據“西部溫暖計劃”項目工作人員統計,他們帶到靈臺的首批12萬件冬衣,裝車當天有298名志願者參與,“正趕上北京第一場大雪,所以印象特別深。”若把這天的工作餐均攤到每件衣服上,費用約是每件4分錢。
市區運費每件3毛
2012年,“西部溫暖計劃”項目以北京市朝陽區爲主要募捐區域,通過在朝陽區24個街道辦事處、19個地區辦事處、35個相關委辦局、36個社會公益組織和在全區設立的44個募捐站,募集到了63萬件取暖衣物,參與服務工作的高校及社會志願者達2032人次。
說到捐贈物資在北京市區內的運費開銷,張世傑不由感嘆:“那可高了!”儘管在市區運輸方面已經有合作單位的協助,但“再公益也不可能免費拉這麼多物資,況且運輸量這麼大”。他表示,“運費在整個資金裏是大頭,根據近些年捐贈項目的開銷來看,運費佔到我們支出的70%。”
事實上,到11月底,該項目已經在市內運費方面花去了18萬,“63萬件總共327車,我們找的貨運公司,也就是搬家公司,每車的費用是500塊錢,多去一個接受捐贈點,每車多加50塊,前一陣對運輸車輛的管理非常嚴格,四環以內不能進搬家公司的車,進了就罰,這樣的罰金也是我們來出。簡單算,300多車,一車500塊錢,這就15萬,有很多車一車跑好幾個點,一個點加50,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63萬餘件取暖衣物,市內運費18萬,摺合到單件的運費開銷約爲2毛9分錢。
長途運輸每件4毛
與前面的準備環節相比,捐贈物資上路運往西部要簡單得多。啓程前,工作人員在網上估算了從北京到甘肅靈臺的大概距離,“網上寫1600多公里,實際在路上有時要繞路,可能會有200公里的差距吧。”
第一次參與“西部溫暖計劃”的千訓愛心慈善基金會負責物資從北京運往各地的費用,這也是該計劃與往年最大的不同之處。該基金會祕書長鬱雯欣女士介紹,“這次基金會給每件衣服打的預算是1塊錢,這1塊錢當中包括分揀、消毒和運輸的費用,但並不包括所有的工作成本,也不包括北京市內運輸的費用。”
同樣以運往甘肅靈臺的首批12萬件棉衣被爲例,第一次分揀,每件花費約6分錢;消毒,每件5毛錢;第二次分揀,也就是打包裝車,每件約4分錢,也就是說,均攤到每件衣服上的長途運費只剩下約4毛錢。
往年運費更高能佔成本七八成
一件棉衣,從北京到甘肅,要投入約1塊3毛錢的資金成本。“西部溫暖計劃”項目工作人員表示,根據他們的統計,近幾年他們進行的二手棉衣捐助平均成本爲每件1塊1毛錢至1塊2毛錢,“由於數量大,規模效應,可以把成本降下來,往年一直佔很大比例,七八成左右,是投入資金最大的一塊。”
其實,2008年,張世傑和同事們曾確確實實地爲運費一籌莫展。2008年底,他們計劃爲汶川和同是受災地區的甘肅隴南募集一批物資進行捐贈,“那時候我們激情特別高,因爲想幫助災區,想從各方面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前期也沒有太多的考慮和準備就開始了。”他回憶,“那年汶川地震發生後,往災區發放物資走郵政路線的話還是免費的,我們做活動是當年10月,到11月發車時,這個政策取消了。當時募集到8萬件禦寒棉衣,這個數字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預期,估算出來的運費至少在10萬左右,可我們之前完全沒有準備,我們沒有能力再負擔這筆運費,當時真的感覺難以支持下去。”
10萬元運送8萬件棉衣,張世傑覺得“這個價錢在捐助活動中還是不算貴的”,但他們一時間確實籌不到10萬元,“最後我們只能通過我們自己,從我身邊的朋友開始,一點一點集起來運費,沒別的辦法,當時覺得真的很難,不到一週時間,竟然湊起來了。”籌款完成當天,他給所有的朋友羣發了短信,說“真的是老天支持”。從那以後,他們每次開展募捐活動,都會做充分的前期準備,尤其是運費方面,“因爲如果募集了物資,卻存在庫房裏運不出去,相當於是半途而廢了。”
專家:對捐贈類運輸,政府應給政策或補貼
對於很多民間自發的捐贈活動而言,捐贈物資的數量沒有這麼多,隨之而來的是均攤到每一件衣物上成本投入的增加,而其中投入最多的是油費,依然與運輸緊密相關。較爲幸運的是,規模較小的捐贈活動很少涉及到倉儲問題,而像“西部溫暖計劃”這樣較大型的公益項目,會選擇與一些企業合作,由企業提供倉儲空間,收取少量費用或不收費。這無疑節約了一部分成本。
“西部溫暖計劃”項目工作人員表示,目前,像他們這樣在北京做二手棉衣收集再捐助項目的並不多,“因爲涉及到清洗、消毒的環節,這方面的資金投入會比較大,但如果沒這個環節,有的接受方會因爲是舊衣服而有些擔心。我們收的衣服要求是清洗乾淨的,同時沒有取消消毒環節,既保證了衛生清潔,又降低了成本。節省下來的開銷,幾乎都用在了運費上。”
中國社科院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經濟與社會建設研究室劉志昌博士表示,從整個捐贈流程看,成本支出最大的是運輸環節,“這無疑給公益組織增加了資金壓力。”他建議,政府可以從政策和資金兩方面給予幫助以減少運輸成本支出,“比如對參與公益活動的企業給予稅收減免或優惠,給參與公益事業的物流公司適量補貼或政策優惠,在道路通行方面制定類似綠色通道的政策,同時,政府也可以直接通過資金補貼的方式承擔一部分運費。” (記者習楠)
(來源: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