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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天脊煤化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脊集團)“12·31”苯胺泄漏事故發生後,一個引人關注的問題是,這樣一個建在重要河流邊上的化工企業,爲什麼沒得到有效監管?
苯胺泄漏發生後受到污染的濁漳河是山西省長治市最大的河流,流經全市12個縣、市、區,在平順縣東北部的下馬塔出山西省境,是缺水的河北南部、河南北部的主要飲用水源。據中國青年報記者調查瞭解,濁漳河兩岸分佈着112戶化工企業,多年來濁漳河屢次遭受污染。潞安集團五陽煤礦把挖出的矸石直接堆放在濁漳河岸邊,矸石山污染了濁漳河水,遇到颳風下雨,雨水又會把矸石粉衝進濁漳河裏,造成二次污染。
而據媒體報道此次發生苯胺泄漏,是因爲天脊集團的生產單位方元公司將排污渠直接通入濁漳河。
據潞城市黃牛蹄鄉新安村村民反映,天脊集團排污渠對附近環境造成污染已有數年,他們常常能看到排污渠裏排放出來帶着顏色的污水。“這條溝一直排臭水,好幾年了。”一位辛安村村民說,“自從溝裏開始排污水,河裏魚就少了。”另有一位村民表示了對地下水水質的擔心:“要是溝裏的污水滲透到井水裏,該怎麼辦啊?”
1月7日下午,中國青年報記者致電長治市水利局,但是多個部門的電話都無人接聽,甚至投訴電話也打不通。
中國青年報記者隨即聯繫了長治市環保局局長申旭峯。按國家規定,沿江沿河的化工企業必須配備事故應急池,所有的化工企業、地方政府都必須有環境事故應急處理方案。當記者詢問該企業是否有應急池時,申旭峯並未正面回答,只是稱“有應急預案”。他說,“是否按照應急預案做了?我們的事故調查組正在查,具體情況,我現在沒有辦法回答你。”
申旭峯表示,環保系統是屬地監管,天脊集團屬於當地政府和環保部門監管,“這個地方歸潞城市管轄,想了解具體問題的話,可以和潞城市環保局聯繫。”
中國青年報記者隨後聯繫了潞城市環保局局長張自強。張自強說,“我來環保局時間不算很長,據我所知,我上任一年多以來,沒有接到這方面的舉報。”
據張自強介紹,天脊集團是上世紀70年代由國務院立項,80年代初建成投產的,“那會兒不管是國家還是地方,環保意識都不是很強。如果放在現在的話,在這個地方搞一個重化工企業根本過不去。至於這個企業爲什麼放在這裏一直沒有搬遷,我就不知道了。”
針對是否有應急池的問題,張自強說,此次發生苯胺泄漏事故的天脊集團方元公司是有應急池的,但沒有發揮作用,“它有個2米高的圍堰,即便是把管子裏的苯胺全部泄漏出來,這個圍堰如果擋好的話也不會造成這樣的污染。”應急池沒有發揮作用的原因是,“圍堰牆角下有管道,一個是走污水、一個是走雨水,由於安全檢查和工作人員的失誤,管道的閥門沒有關住,所以發生事故之後,苯胺就通過排雨水的管道全部流出去了。”
張自強表示,潞城市環保局在接到天脊集團的報告後,立即派人到現場查看,到現場後發現事態比較嚴重,第一時間就給長治市環保局和潞城市政府做了報告並採取了應急措施,一是切斷了污染源,把閥門擰住,保障苯胺不外流;二是把下游的黃牛蹄水庫的壩欄堵住,防止污水外流。儘管如此,還是有約8.7噸苯胺流入漳河。
來自長治市官方的通報稱,泄漏發生在山西境內,輻射流域約80公里,波及約兩萬人。據中國青年報記者調查,在發現污染事故後,長治市環保局給下游的長治市平順縣環保局通報了情況,平順縣也採取了措施,給沿河各鄉鎮的負責人都通了電話,通知他們告知沿河的村民不要在河邊飲用河水、不要吃河裏的死魚等。
但沿河村民在接受採訪時稱,“並無接到官方通知水污染了,只是憑自己的觀察才知道的。”他們稱,“前四五天河水是紅色的,泛着沫子,洗衣服也一樣,伴着紅色。”
更令人感到遺憾的是,濁漳河遭污染的信息並未及時通報給濁漳河更下游的河北、河南,並直接導致邯鄲市的大停水。
此次發生的苯胺泄漏污染事故再一次敲響了警鐘,如何保護好這條事關沿河三省民衆飲水安全的生命之河?天脊集團這樣一個重化工企業,是繼續留在原地還是遷走?對此,張自強表示,這個項目是當初由國家投資的項目,後來又由山西省直管,至於是否搬遷,至今尚無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