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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寒冬裏,一個乞討的老人,感動了整個嘉興城。
他的故事是從一條微博開始傳播的——去年12月29日,網友“摩爾陳大衛”寫道:“昨天下午3點鐘,我在永泰廣場阿能麪館吃麪,門口一老太太邊走邊向店內張望,一不小心摔倒了,一老乞丐放下乞食飯碗,喊麪館的小朱老闆一起將老人扶起。”
“摩爾陳大衛”用手機拍下了這個場景。照片中,老乞者身着黑色破棉衣,頭髮花白,攙扶着一位同樣滿頭白髮的老太太。
這條微博迅速被大量轉發,網友將老人稱爲“正能量乞丐”。人民網、央視新聞等微博也加入了轉載隊伍,@央視新聞評論說:善心,與職業無關;出手,將關愛傳遞。
在感動之餘,許多網友都在問:這位乞討的大爺是誰?我們又能爲他做點什麼?
昨天,記者找到了他。
那天是他第一次上街乞討
乞討的老人叫卓後寬,今年67歲,安徽宿州市靈璧縣人,來嘉興不過20多天。
讓人意外的是,他的住所在一個算是高檔的小區,我在小區門口等了很長時間,一直到晚上5點左右,他纔回來。
老人比照片上更爲瘦小,160釐米左右的個子,頭髮花白,有點駝背,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的破棉衣,這麼冷的天,腳上只穿了雙帶泥的解放鞋。
他手上提着一個紅色環保袋,我悄悄看了眼,白色的小瓷碗藏在袋子裏——他又去討飯了,這一天的收穫,只有幾塊錢。
老人說,他不是職業乞丐,來嘉興是打工的,所以會住在小區裏,房子是他的江西老闆租的:“我平時都是憑雙手靠力氣吃飯的,要不是被生活逼着,我也不想去要飯。”
他告訴我,扶老太那天,是自己第一次上街乞討。
老伴生病,工錢又被拖欠
老人在家鄉有六七畝地,種些黃豆、玉米,一年大概有四五千元收入。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26歲,已成家;小兒子21歲,在外打工。
如果不是老伴得病,他可能一輩子都在窮鄉村裏。
“老伴查出來胃不好,我不想麻煩孩子。”去年9月,老人跟着老鄉到湖州的工地做泥水小工,因爲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一天的收入不到百元。
他把每個月的工錢都寄回老家,一個月只給自己留100塊錢吃飯。
湖州的工地完工了,他們轉戰到嘉興,因爲雨雪天氣,一直沒活幹。他擔心老伴的病情,想早點回家過年,不過老闆還有近1000元的工資沒發,他只能等。
身邊的錢已用得差不多了,不得已,他才做出了上街乞討的決定,“心裏難啊,真難!”
或許,那是他這輩子最難的決定。
他說,扶老太沒什麼好擔心的
2012年12月28日,老人開始了人生第一次乞討。
他說,起初自己在店門口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人要錢,多不好意思啊。”
後來,他看到其他的乞討者進門,於是就學他們的樣子,拿個碗,說:“老闆,幫個忙吧。”
那天,走了六家店,沒有一家願意給他錢,一直到第七家,對方給了一毛錢。
下午,他走到了阿能麪館門口,一個身穿紫色毛衣的老太太從他面前走過,朝他看了看。因爲沒有留意腳下的路,絆到一塊不平的地磚,整個人撲倒在地。
幾乎是下意識的,老人扔掉手上的飯碗,上去攙扶,“她有點胖,拉了三次,都沒拉起來。”
老人立即向麪館求助,老闆小朱和正在這裏吃飯的“摩爾陳大衛”聽到喊聲,馬上跑出來,三人合力將老太太扶起。
確認老太太沒有大礙之後,老人撿起丟在路上的飯碗,默默走了。
對於這件事,老人的敘述輕描淡寫,“應該的,不都說要尊老愛幼嘛,人都有老的一天。我反正就是個要飯的,也不怕賴着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別人說
工友:老卓這個人要強啊
採訪中,老人帶我去了他的住處,這是間簡陋的毛坯房,除了他之外,還有工友陳金田一家。
屋內設施簡陋,空曠陰冷。他的牀在客廳一角,靠窗。說是牀,其實只是用幾把高低不平的凳子搭建的,上面鋪着木板,木板上是幾塊泡沫板和一條破舊單薄的褥子,上面鋪了些舊衣禦寒。
在房間裏,他有點拘謹,兩手緊握。
陳金田說,“老卓這個人要強啊,別看他在外面討飯吃,在家裏,我們讓他一起搭夥吃,他不肯。”
他告訴我,老卓是工地上年紀最大的人,“這麼大歲數出來幹活,真不容易,他還特別省,不捨得買吃的。”
有次,陳金田看到,小吃店有人家吃剩下的,老卓拿來吃;實在要買,也是包子饅頭稀飯或者方便麪對付。
卓後寬的牀邊,除了點米,還有幾個冷包子和一盆醃好的白菜。“能省點就省點,用錢的地方多了。”他說,等工錢下來,他要馬上回家看老伴和孫子。
本報駐嘉興記者黃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