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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城北十多年前來過合肥,也曾遊覽過包河公園中的包公祠與包公墓,記得那是一個平面,似乎沒有很高的建築。此番又來合肥,重新進入包河公園,忽然看到其中聳立起一座高樓,它很瘦淨樸素,而不是如其他省城近年新修的如滕王閣、黃鶴樓那種肥墩墩並金碧輝煌的樣子。我頓時想起民間傳說中的黑老包,也是樸素並莊嚴着的。而眼前這座樓閣,恰恰與他的風格相符合。及至走近,才知道這是十年前新建的清風閣。何謂“清風”呢,是老包帶給所處時代的一種理想,也是帶給平頭百姓的一種最基本的生活企求。閣不算高,一共九層,明五暗四,而且內裝電梯,轉瞬之間可登臨閣頂。這又是什麼意思呢?我想了想,或許希望來客直達閣頂去環顧城市。我靜穆之並仰望之,覺得這樣登高俯瞰城市,就能更多地懂得老包,同時也可以從立體上多多瞭解闊別多年的合肥了。
我問主人,這“明五暗四”究竟是多高?答曰“41米”。但我站在閣頂並盤桓一週所產生的感慨,卻真如同登上了九霄。近處,也可以說就在清風閣的腳下,都是鬱鬱蔥蔥的綠樹,其中還有蜿蜒的包河。至於遊人,則如碎米般灑落其間,星星點點,由近及遠。城市稍遠處,是那種六層的居民樓,一層層鋪開去,雖然灰土濛濛,卻也整齊。再往外,則是插天而起的鮮亮高樓,它們是一個堅強的羣落,共同爲新合肥組成了一道厚厚的“城牆”。
我問:這是新時期以來進行居民搬遷的結果麼?因爲我從機場進入合肥市區的過程中,今年首先看見了它們,但比起北京上海,還差了許多。
主人則告訴我,真正對自身做了“大手術”的,是合肥市委市政府四套班子。它們本來都在市區中心,但主動搬遷到了郊區,在那裏蓋了兩座大樓,集中在那裏辦公,所有問題也都在那裏解決。這介紹如同一道電光,頃刻照亮了我的心房。我默默俯視着腳下的包公祠與包公墓,祠堂中包公端坐在正中,兩側則站立着王朝、馬漢、張龍、趙虎,更樹立起懲治奸人的三道鍘刀,整個氣氛威武雄壯;而他與自己的夫人孩子,則靜穆地睡在一旁的墓園,墓上青草叢生,大約很久沒人修整了。是這樣的公私分明,是這樣的不可搖撼。我似乎能夠體會睡在墓中的老包的心情,他很滿意祖籍的今日之地方官,或許他爲自己的“失業”而稍感遺憾。過去族人在故里紀念自己,或許是對地方官不甚滿意,甚至希望利用自己的威名去震懾之。可如今基本沒用了。爲什麼說“基本”呢?今天貪官污吏仍然是有的,但包公都覺得這些人事都過於遙遠,自己鞭長莫及了。而故里的地方官非常賢良更十分能幹,自己睡在地下,反而有些悵然若失。我此次來合肥,是參加一次題爲“包公故里”的活動。時至今日,人們感念包公也希望有更多的包公在世,但事實上包公並不能最終解決人間的麻煩。
試問:清風究竟從何而來?究竟有多大持續的力度?究竟有多少殺一儆百的波及度?這些問題都不大容易回答透徹。我覺得,有這樣一座清風閣挺立在包河公園,是很能點題的。它究竟能點出什麼“題”呢?無非利用歷史傳聞,訴說着人民內心最深切的理想,希望世界清平,希望官民和諧。民衆總是民衆,既然有了願望,就馳騁起理想的翅膀,讓和諧的美夢在現實中盡力馳騁和飛翔。當然,這種馳騁與飛翔的本身,也是一種不可小看的力量。從這個意義上,我讚美合肥今日的“包公故里”所呈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