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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細妹正在講解瑤繡的織法。陶前根攝
●南方日報記者陶前根
通訊員吳剛霞黃世康
打從十多歲的時候起,盤細妹老人就開始學習瑤繡,做頭巾、圍腰、衣服、鞋子等瑤族服飾。雖然只是在閑暇時學做,但聰明穎悟、手腳靈巧的她很快就練成了一門好手藝,做的頭巾和鞋子等都令人贊嘆不已,成了瑤安一帶遠近聞名的『繡娘』。
『那時候瑤族婦女幾乎人人都會繡。但現在我們那一批基本都過世了,年輕的一代早都不肯學了,所以越來越少人會繡了。』幾十年過去,如今已達96歲高齡的她成了連州最老的『繡娘』,同時也是瑤安十裡八鄉最後一個『繡娘』。曾經的高超手藝,只留下了些許的孤獨和遺憾。因為沒人肯學,甚至穿著瑤族服飾的同胞都越來越少,盤細妹對瑤繡也越來越沒信心,平時生活中甚至都很少提及。
山村裡最後一個『繡娘』
在連州市瑤安鄉桐木衝村的家中,96歲的老人盤細妹看到記者一行上門,顯得有些興奮。但是,當聽到記者要看她做瑤族服飾的手藝時,她頓了下來,還反問:『你們還來看這些老古董做什麼?』她還表示,現在都沒人喜歡這些了,也沒人肯學,而她本人也上了年紀,已經有好多年都沒做了。
『外婆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做這些東西,聽說那時候她還挺出名的。但她下一輩人基本都沒學,包括我母親以及舅媽她們。和外婆同一年代的人,又基本上都去世了。所以,在附近一帶,她算是最後一個還懂得這門手藝的人。』盤細妹的外孫女告訴記者。最後,在外孫女的動員下,盤細妹老人也開始配合起記者的采訪。
雖然已經96歲高齡,盤細妹老人身體還非常好,說話時聲音清晰,行動也比較快捷。『她平時還會自己去種地,衣食起居也自己照料自己,閑不下來,幾十年養成習慣了。』盤細妹老人的家人表示。但是,由於年事已高,視力下降,盤細妹老人已多年沒有穿針引線。另外,由於身邊穿著或佩戴瑤族服飾的人越來越少,盤細妹老人自己也把以前做的瑤族服飾打包收藏起來,穿上了現代服裝。
在記者的要求下,老人纔拿出了她以前做的頭巾、鞋子等。聽說記者要給她拍照時,她突然來了興致,還開始穿戴她以前的服飾。記者在她戴頭巾時就開始按快門拍照,她看到後,還笑著責怪記者,沒穿戴好拍出來都不好看,要求記者先別拍。
『繡技』曾引湖南瑤胞偷學
盤細妹老人目前還收藏著的只有兩條頭巾、一件衣服和圍腰、兩雙鞋子。這些服飾都有個共同特點:色彩明麗、圖案精巧。她告訴記者,瑤族的服飾都是有『花』(圖案)的,甚至男子穿的鞋都要有『花』,很漂亮。
瑤族服飾上的圖案,大都來源於他們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比如盤細妹老人繡的頭巾上,就有香爐、花草等物。不過,雖然繡的是實物,但繡的過程中要表現成簡潔的圖案,還要與其他圖案結合,纔能整體上看起來美觀。這個過程,不僅要有相當的想象力,同時又要有好的繡技加以表現。因此,這個過程也最能看出『繡娘』們的手藝如何。
說到自己的手藝,盤細妹老人顯得有些自豪。她表示,她年輕時,村裡的瑤族婦女基本都會瑤繡,做出漂亮的服飾來。大家有時候也會在一起繡,互相比較和學習。由於手藝好,慢慢地她得到了很多人的誇獎,其中還有不少人向她請教。
『好些年前有一天,幾個湖南江華縣的瑤胞問路到這裡,說是想要買我繡的東西。等我拿出來後,他們有的人和我到一邊講價錢,另外的人卻偷偷給那些服飾拍照。後來,他們沒買就走了。』盤細妹老人向記者表示,她知道那幾個人其實是來偷學的,但她並不介意。
雖然已經多年沒做瑤繡,但盤細妹老人對瑤繡還了然於胸。看到記者對她繡的頭巾上的花紋很感興趣,她一邊指出那些花紋分別是什麼、代表什麼意義,一邊講解該用什麼線、該怎麼織,仿佛又回到了她過去與姐妹們一起做瑤繡的時光。
沙腰妹『必備技』難傳承
瑤繡是瑤族婦女的傳統手藝。以前瑤家姑娘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拿繡花針,跟著媽媽、嫂子、姐姐等學著繡,成年的瑤族婦女,幾乎人人都是『繡娘』。據說,以前不會做瑤繡的瑤家女子,嫁人都很困難,因此,瑤繡可以說是瑤家沙腰妹的『必備技』。
『我們那一代人,幾乎人人都會繡。但下一代人會的就越來越少了。』盤細妹告訴記者。她的女兒們沒一個學會瑤繡的,後來孫女長大了,盤細妹想教她繡東西,孫女直言不諱地跟老人說:『現在去買的衣服好看多了,就是瑤族服飾也可以去買到更好看的,還學這個乾嘛呢?』
六十歲以後,由於視力下降,盤細妹老人也越來越少繡了,加上身邊的很多人都不再穿戴瑤族服飾,她也把自己以前做的東西打包收藏起來,很少拿出來。這門手藝就這樣慢慢地遠離了她的生活,她甚至也慢慢地受到感染,覺得瑤繡應該會被淘汰了,甚至在采訪期間,幾次疑惑地問記者:『你們還來看這些老古董乾什麼?』
不過,看著昔日的作品時,老人又來了興致,特別是面對她媽媽留給她的一件衣服時,她表示:『再聰明的人都繡不出這麼好看的花。』對於子孫們買給她的服飾,她表示,那都是機械做的,不能和以前的東西比。
『以前會做的人都沒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年輕的人又不肯學,沒辦法。』已經96歲的盤細妹顯得有點無奈和遺憾。但是很快,她又顯示出了慣常的豁達,表示這都是『舊?』(粵語,過去的東西),現在穿都不穿了,學來也沒多少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