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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菜鳥纔去搶答。
電視劇中,狄仁傑每逢斷案要緊處,都會冒出一句“元芳,你怎麼看?”李元芳也總會用“大人,其中必有蹊蹺”,或者“大人,我覺得這其中必有一個天大的陰謀”。職場中,“你怎麼看”其實就是“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暢所欲言”。但你千萬別學李元芳,以爲自己的大腦最靈光,搶先摁下搶答鍵,那你可真的犯傻了。
我剛工作那會兒,初出茅廬不怕虎,急於把學校裏的書本縫綴成才華展現給別人看,恨不能把知道的東東一股腦倒出來,就想證明還有點本事。第一次參加會議,主任一句“大家都談談看法”,激勵得我摩拳擦掌,心中像揣了個小兔子。左看看,右瞧瞧,有人打瞌睡,有人看報,有人沉思,有人呆若木雞,就是沒人發言。我相信這是展現自我的好機會,有想法不說出來,那會埋沒在胃腸之中,太浪費了!我侃侃而談,話語就像清澈的小溪,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等我的話流淌完了,主任說了句“嗯,挺好。其他人呢?”溪水流淌到沙灘上,瞬間沒了蹤跡。
我傻傻地期待主任能夠採納我的意見。總結的時候,主任的話比我的多,沒一句是肯定我的。儘管我內心很強大,還是受到了無法抵禦的內傷,只想趕緊找點雲南白藥悄悄塗上。我錯了,可我不知道錯在哪兒,我向同事林姐請教。林姐先是白了我一眼,告訴我主任那不過是客氣,該說什麼他早在心裏種下了竹子,只有“菜鳥”纔去搶答。
以後,我也學乖了,不再搶答問題。主任點到我的名,我咧嘴一笑,還沒想好呢。主任把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然後才說,大家都不說,那我就拋塊磚頭吧。主任的磚頭果然夠重,一下子就把我的內心砸個稀巴爛。有了上次的教訓,砸成糨糊也不能說呀,我咬着嘴脣耐着性子聽,聽完之後就想看看其他人會有什麼反應。主任的話一結束,大李就說主任就是高瞻遠矚,句句在理。我身上立刻過敏,小疙瘩連成了片,我都懷疑是不是中午吃錯了東西。
忍耐就是修煉。一次次修煉,練就了我強大的內心。終於,我也修煉到見怪不怪的境界,學會像他人那樣,恭聽主任的一言堂,然後附和讚歎一番。有一次,主任當着衆人表揚我成熟了很多,我面帶喜色,其實心裏那個擰巴。
年終評先進,主任又召集大家開會。據說年終先進要上單位的紅榜,有名,利也不薄,獎金達到四位數。主任說大家都說說看,今年選誰當先進。我在心裏盤算,要說工作出色,當屬老許,人家業務頂呱呱,拿得起來放得下;林姐也不錯,所有對外材料都從她那裏出,常常加班趕材料。大家都悶在一個罈子裏,誰也不出聲。還是主任清了清嗓子,說我看要不今年咱選大李吧。話還沒落音,大李立刻擺手說我不行,我看還是選主任,咱部門沒有主任在這裏頂着,工作都沒法做了,誰的功勞也沒您的功勞大。大家隨聲附和,主任說我去年就是先進,今年還是,這不合適吧?
話雖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合適,報上去的先進還就是主任。這一回,我是徹底看明白了。“你怎麼看?”看什麼看?!小樣,小心看扁了你。
東邊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