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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1日,站在“最美鳳城人”領獎臺上的鳳城市愛陽鎮獾子背村小學教師周豔芝笑得燦爛。這一刻,距離她第一次登上獾子背村小的講臺,已經36年。
當年,周豔芝是鳳城爲數極少的科班出身師範教師,幾十年的教學經驗讓她成爲不少私立學校搶着挖的人才,也有過幾次出任鄉鎮幹部的機會,但周豔芝至今依然在教村小,因爲——“最大的快樂是和村裏的孩子們在一起”。
這種快樂根植於教書之初。班裏有個學生叫小慧,父親有精神障礙,母親又體弱多病,沒有勞動能力,家裏生活非常困難。一個雪天,小慧沒來上學。上完課,周豔芝冒雪走了3公里山路找到小慧家:如此寒冷的冬天,家裏竟沒有生爐子,鍋裏放着半盆帶着冰碴兒的苞米粥,蓬頭垢面的小慧怯怯地蹲在牆角,滿臉淚痕,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周豔芝一把拉過小慧,把她抱在自己懷裏。
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小慧在周豔芝懷裏顫抖個不停,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平靜之後,小慧告訴老師,父親不犯病時還好,一犯病就把她的書本都撕爛,還對她拳打腳踢,今天早晨父親又犯病了,就出現了周老師進屋的一幕。
安頓好這一家走到屋外時,天已經黑得伸手看不到五指。壯着膽,周豔芝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趕,走到家時,狼狽不堪的她手腳凍得都沒了知覺。這一宿,周豔芝失眠了。
第二天是週六,一大早,周豔芝就讓丈夫用自行車馱上一袋大米、一桶豆油,還把自家準備給老人孩子改善伙食的二斤肉帶上,又翻出塑料布和報紙一併帶着。到了小慧家,兩口子把灌着風的窗戶釘上塑料布,把牆壁用報紙糊上,忙活了大半天,好歹有點家的樣子。
“周老師,小慧是個苦命的孩子,攤上俺們這樣的家,您要是不嫌棄,就給孩子當乾媽行嗎?”小慧媽媽怯怯地試探着問周豔芝。“大姐,瞧你說的,我怎麼會嫌棄呢,我正好沒有女兒,這給我送上門的女兒,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啊。只是還不知道孩子願不願意呢。 ”就這樣,周豔芝認下了小慧這個女兒。打那以後,周豔芝真像待自己親女兒一樣對待小慧。如今,小慧已經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女兒健康可愛,見到周豔芝就直喊“姥姥”。
從教這麼多年,周豔芝幫助過的學生何止小慧一人。一度要輟學的軍軍患腎炎,周豔芝聽說“石茶”治療很有效,她登上了懸崖峭壁爲他採藥;軍軍騎車摔倒,下巴磕了個大口子,周豔芝揹他去醫院縫合;他衣服破舊,周豔芝給買新的……
用周老師採來的草藥療傷的也不止軍軍一人。至今,周豔芝仍保持着上山採草藥的習慣。獾子背村居民住分散,最遠的學生要步行七八里地來上學,冬天,不少學生的手都生了凍瘡。周豔芝生在山裏,認識不少草藥,知道用冬青熬水能治凍瘡,於是就年年上山去採。“冬青都長在山裏紅和梨樹尖上,只在冬天有。石茶更難採,都長在山頂的石砬子縫裏。夏天有苔蘚,太滑,只能冬天去採。穿着鞋會很滑,大多數時候就得光腳上去。”從家走到大山裏,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每採一次來回都要大半天。“爲什麼不把配方告訴家長,讓他們自己做呢?”“熬的火候不好,就不靈了。再有,我總覺得,家長也都不容易,能自己做的我從來不麻煩他們。 ”
周豔芝的教學能力同樣非常突出,學生的成績多年來一直在當地名列前茅。周豔芝也先後獲得了遼寧省優秀教師、遼寧省師德標兵、丹東市功勳教師等榮譽,但她通常會把這些榮譽歸功於她的學生:“學校是一塊聖地,農村是育人的沃土。你對他們付出一點,他們就回報你很多。城裏老師過教師節,都會收到鮮花、巧克力。我們的孩子就用一張紙,畫一朵小花,寫上‘老師你是最美的花’,或者畫一支蠟燭,寫上‘老師你就是這支蠟燭’。好多人說農村孩子傻,其實他們不傻,是太單純了。 ”
這些年,愛陽鎮的經濟發展很快,百姓的生活都有了很大改善,像當年小慧家那樣的困難家庭越來越少了,但又出現了新的問題,那就是留守兒童。“這麼多年來,每當課間休息,我都習慣給孩子們縫縫衣服、補個釦子。可有一個留守兒童對我說:‘周老師,你別做這些了,陪我們玩吧。 ’這些孩子最需要的是愛,是關心。 ”
已經56歲的周豔芝老師,心裏永遠都有放不下的惦記。
□樊華/宋兆波/本報記者/高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