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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網訊每日新報評論員陳慶璞今年春節,趙本山將帶着封山之作小品《有錢了》以零片酬登陸江蘇衛視春晚。雖然不上央視春晚了,雖然要告別小品界了,但這位小品王過去二十多年似乎締造了一段神話,不過在他享受光環和榮譽的同時,質疑聲、批評聲也一直不絕於耳:“太膚淺”“太俗”……對此,忙裏偷閒的本山大叔表示,“我就是個俗人,我這麼多年還是覺得東北大醬最香,都習慣了,讓我高雅真的很費勁,我不是幹這個的。”
有爭議和質疑很正常,然而,一段十幾分鐘的小品,到底要達到什麼樣的水準才能調和衆口呢?既要搞笑,又要嚴肅;既要通俗,又要高雅;既要讓百姓喜聞樂見,同時又要內蘊深刻……別說小品界,就是任何國家任何時代任何形式的文藝作品,都不可能達到這樣完美的境界吧。一部小品,承載不了太多的意義和內容,能爲大家的除夕夜增添幾聲歡笑,就算成功。
要說本山大叔這胸襟還算坦蕩,對自己的通俗並不諱言。而那些指責的人,與其說是一種“酸葡萄”心理,不如說對文藝作品的“雅俗之辨”還沒弄明白。雅與俗,是文學史或說藝術史上一個古老的命題。就我們中國來講,自古就有“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區別。陽春白雪,自然是高雅的代表,指那些藝術手法比較高超、有着嚴肅深刻思想內蘊的文藝作品,這樣的東西一般是文人士子們的專利,一般老百姓當然是理解不了也不會喜歡的。而下里巴人嘛,則就是通俗的代名詞了,指的是那些結構相對簡單、內涵不甚複雜,易於被普通大衆接受的作品。
與雅相比,俗,聽上去有些不堪。但從傳播的廣度和受衆的數量看,常常是通俗的下里巴人秒殺高雅的陽春白雪。先看看那段著名的古文吧,戰國時代宋玉的《對楚王問》裏說“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爲《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爲《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唱通俗的下里巴人,跟着唱的達數千人,而到了高雅的陽春白雪,就剩下幾十個人響應了。所謂“曲高和寡”,所謂“高山流水知音難覓”,越通俗流傳越廣,越高雅深沉越小衆化,幾乎成了藝術傳播的一個規律。
好萊塢大片可以說是俗文化不折不扣的代表,但在全世界攻城略地足見其生命力之強大、羣衆基礎之深厚。趙本山小品近二十年深受觀衆喜愛,甚至成了春晚的支柱,化身爲小品的符號,很大程度上就是跟作品的通俗易懂又貼近百姓生活有關。或者說,恰恰是這種俗,才成就了趙本山,如果讓他強裝高雅,反而會弄巧成拙,失去了靈魂與特質,正像他自己所說“讓我雅起來就等於假起來”。
雅和俗只是美學範疇上的區分,從來就不是評判作品好壞高下、優秀與平庸的依據。唯一的標準,在於是否做到了用真心和誠意去創作,去反映人的生活與情感。因此,只要不低俗、惡俗、庸俗,通俗本身不是錯,而且通俗的東西,照樣可以出精品;而一些所謂高雅的藝術,沒有了生活和人的情感作支撐,便成了附庸風雅,造就了大量的文化垃圾。趙本山是“俗”,但卻是俗得精緻,俗得深入人心。小品王即將退隱,我們希望的是有更多製作精良的俗小品能夠接過衣鉢,繼續豐富我們的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