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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肯定有很多人在慨嘆:怎麼又是貴州!又是5個孩子窒息而死!2月18日傍晚,貴州省麻江縣碧波鄉朝陽村的5名男孩,被發現死於一廢棄的烤煙棚內。經初步調查,5名兒童是在廢棄烤煙棚中引燃堆放的溼稻草導致窒息死亡。當地村民發現5名男孩時,4人已死亡,1名重傷兒童因搶救無效死亡。5名男孩中最大的6歲,最小的4歲,分別來自5個家庭。
麻江慘劇,離去年11月16日發生在貴州畢節5名男童在垃圾箱內烤火取暖窒息而死,才兩個月。
讀到這類報道,人們最想知道的是事件的緣由,責任人是誰?相關報道很簡短,沒有太多的細節,只知道這5個孩子的家長在該村某戶村民嫁女婚宴上幫忙,疏於管護。但是,疏於管護只是造成悲劇的條件之一,並非疏忽管護的孩子都會遭此厄運,如果這5個孩子不鑽到烤煙棚裏去,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或者鑽到烤煙棚裏但不引燃稻草,也不會被窒息而死——一個慘劇的產生,是多個原因共同起作用的結果;一旦諸多偶然性湊到一起,某種結局就是必然的了;所以,慘劇之後人們往往會假設許多其他的可能,只要其中的某一個因素有所變化,也許結局就是另外一樣子。
但是,在作這樣的設想時,你會發現,憑當事人個人的力量,幾乎無法改變其中的任何一個因素,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到時候還可能發生。想要改變這些因素,都會遇到一個無法克服的障礙:貧困。同樣是家長疏於監護,如果村裏或不太遠的地方,有一點文化設施、兒童遊樂設施,如果有兒童讀物可以吸引他們,他們很可能不去鑽廢棄的烤煙棚了。但是,在這個只有3萬5千多名中小學生的縣份,就有8所小學是“希望小學”,當地的貧困可見一斑。“兒童遊樂設施”和“課外讀物”,對這裏的孩子來說可能太奢侈了。
在垃圾箱裏窒息而死的那5名畢節的兒童,也是生活在極度貧困中,家徒四壁,平時的伙食是稀飯和鹽巴。這種貧困狀態與“鑽垃圾箱避寒”倒是十分匹配。爲餬口而奔忙的人們,疏於管護孩子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於是,各種威脅孩子生命安全的因素,就埋伏在其中了;區別僅僅在於,是在垃圾箱裏窒息而死,還是在廢棄烤煙棚中窒息而死,還或是因別的什麼原因而死傷。在這樣嚴酷的現實面前,我國幼教事業先驅陳鶴琴的名言“一切爲了兒童,爲了兒童的一切”,似乎是天方夜譚!想要最大限度地避免和杜絕此類慘劇的發生,最好的辦法是改變貧困,改善民衆(包括兒童)的生存環境,這樣,纔可能編織起儘可能完整的嚴密的生命防護網。
但是,我們能夠寄希望於誰呢?去年的畢節慘劇中,慘死的5名兒童都是堂兄弟,他們的父親是三個親兄弟,其中兩個在深圳以撿垃圾爲生;當地政府在處理善後時,把他們從深圳接回貴州時,是讓他們坐飛機回來的——如果不是5名孩子慘死的報道引起全國關注,這兩位父親會有機會“享受”這麼高的“待遇”嗎?錢少是貧困,錢怎麼用,用在誰身上,爲誰而用,可以製造出另一種貧困。這種貧困,並不限於經濟落後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