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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除夕,我在老家的屋子裏,用一臺棄用的電腦寫了一篇《龍年春晚走出農民春晚圈》,老家冷,我躲在房間裏蹲在牀頭櫃邊上寫完那篇不得不說的隨感。後來聽傳說,哈文認真看完了此文。
今年,又是春晚,我又回到老家看望年邁的父母,陪他們過年,看春晚。我又拿出那臺舊電腦。還是蹲在牀頭櫃,老家零下七八度,不供暖,只能躲在小房間就着取暖器寫。
先說個小聰明的事,如果沒有人和我爭“專利權”的話,“在金龍升級更新之際”這句略帶文人酸味和IT技味(技術味簡稱)的拜年詞,出自我的即興。中國人喜歡龍,龍在晚清以來成爲中華民族的象徵。蛇沒那麼幸運,雖然陳愛蓮的《蛇舞》曾經在春晚讓人如癡如醉,雖然也有金蛇狂舞的形容,但蛇排序在龍之後,是有些委屈的。龍蛇雖然形似,但體量不一樣,更重要的是,蛇是現實的存在,龍則是遠古的圖騰和浪漫的幻想。
哈文有意識地迴避了龍蛇的問題,她開始讓李詠和畢福劍爭論土洋的問題,而不是探討龍蛇的關聯。如果說去年哈文的處女導在於嘗試走出了農民春晚的路徑,那麼今年則看得出,她的苦心和艱難。
雖然少了些鮮花和大牌觀衆,但這次春晚還是顯得非常的大氣和洋氣,不僅席琳迪翁等一干國際超級品牌如此大規模地出現在了中國春晚,而且在節目的選擇上也不避洋厚土,在中西合璧、中西混搭方面進行了多方面、多層次的嘗試。看完蛇年春晚之後,你就明白爲什麼趙本山和黃宏被遺棄了,他們的土氣足以沖淡整個晚會的洋氣,雖然依然有潘長江等昔日明星在,但他們的氣場和趙本山、黃宏等標誌性人物是沒法相比的。
汪峯的出場,是春晚第一次讓搖滾登堂入室,雖然汪峯是軟搖滾,但畢竟是搖滾。《指尖與足尖》有芭蕾舞與鋼琴搭配,雖然演出者是中國人,但鋼琴和芭蕾本身是貨真價實的洋玩意兒。而土耳其的舞蹈《火》則是清一色的洋節目。這些洋氣、洋派的節目說明編導去土反俗的導演思想。當然多重混搭的實踐,也表明了將世界先進文化本土化的嘗試。
嘗試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年的春晚不難看出哈文的長處和短處,她在弘“洋”方面可以說得心應手,但在選擇本土改造本土方面卻顯得有些縮手縮腳或者說缺少創意。小品的格局、相聲的思路基本沿襲了傳統,把這些小品和相聲放到任何一年的春晚也不會覺得生疏,沒有今天的時代特徵,和整體晚會格局的追求有分裂之感。再比如畢福劍的在場,就和整個晚會的氛圍不協調,難脫本山大叔的影子。
善洋不善土,是哈文春晚的基本特色。同時,看得出來,哈文對於政治話語轉化爲舞臺話語的表達也有些笨拙。春晚是國家與老百姓溝通的平臺,政治的元素是不可少的,但看得出來文藝青年出身的哈文對於藝術話語的運用是得心應手的,她在音樂、舞蹈、美術、文學等方面的修養足以支撐一臺春晚,而對政治話語的表述則不夠婉轉和高明,那些帶有強烈政治、政策色彩的節目有急於完成任務的嫌疑,太缺少藝術性了。或許有人說,政治不好藝術化,其實講述好政治話語也是一門學問,尤其對於從事大衆媒體的人來說。就像春晚不能變成清一色的報告會一樣,春晚也不能是清一色的娛樂和藝術,那是專場晚會。
走出農民春晚之後,又不能徹底掙脫曾經的土味和笑點,這是哈文的困惑,也是當下文化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