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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搬入新居,慢慢整理東西,那一捆家信,又被我收藏在櫃子中,老公笑稱那是我的寶貝。
是啊,還是無價之寶呢!1992年我離開東北老家到湖南大學讀書,那時家裏還沒裝電話,與家人聯繫只能靠書信。112封已發黃的家信,是父母寫給我的,無數個夜晚,難眠、孤寂、委屈中,是它們帶着父母的愛和牽掛陪伴着我,家書的溫暖與妥帖,慰藉了我離家在外一顆孤獨的心。手握那薄薄的信箋,就感覺自己回到了家,依偎在父母溫暖的懷中。
執筆的多是母親,母親在信中和平時一樣嘮叨,奇怪的是,當它變成文字後,沒有了令我心煩的感覺,只剩下母親對女兒無盡的關愛和呵護。沒有什麼大道理,信中都是諸如天氣、吃飯、穿衣、家裏的大事小情等話題,平淡得像一杯白開水。
有那麼一段時間,執筆人換成了父親,看着父親那方方正正的大字,我就想笑,彷彿看到了他那方方正正的紅臉膛兒。父親是個寡言的人,可在信中卻是從未有過的話多,我在心裏嗔怪:怎麼和母親一樣嘮叨。大概兩個月後,執筆人又換成了母親,卻一改嘮叨的習慣,文字變得簡潔,不再是一寫就是幾頁紙,有時只寫半張紙,有時只有幾句話,“妞,要努力,將來要有出息。”“爸媽想你了!”等字眼,我和同學開玩笑:“老媽會縮句了!”
直到春節放假回家時我才知道,因爲母親患了腦血栓,手變得不靈便,便口述讓父親執筆寫信給我,稍好一些後,還是堅持親自寫給我,只是長話變成了短說。看到以前強壯的母親,弱弱地坐在牀上,我心一酸,淚流了下來。爲了不讓我擔心,他們信中沒透漏一個病字,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這些裝在信封裏的愛,伴我度過了無數個孤寂的日子,想家的時候,它就是家的替代品。
後來母親的病越來越重,已難執筆,我工作後不到一年,在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她老人家時,母親就離我而去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能在家信上寫下“父母大人收”的字樣了,而孤獨的父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那些發黃的家信,有過去的光陰,有品讀時的快樂,這麼多年過去了,翻動家信時,依然感覺最愛我的人就在我身邊,那份時光帶不走的溫暖情愫,是我今生彌足珍貴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