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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小趴在巴黎看電影是全世界影迷的願望。
全巴黎共有200多家大大小小的影院,大至放映IMAX電影的商業影城,小至一個放映廳的藝術電影院,新至去年才落成的連鎖分店,舊至電影發明初期就已成名的古董戲院,無不包囊。上檔的影片也是從無聲到有聲,從黑白到3D,來者不拒。
其中尤以拉丁區的影院和影迷最爲有趣。
拉丁區內棋佈星羅着各個名校,從前只有此地的大學內可以上到拉丁文課,由此得名。拉丁區內的電影院大多小而精緻,每一座都大有歷史。這裏的影迷自然也是“識貨”的行家,大多是在此盤桓的讀書人和生長於斯的老巴黎人。這些白髮蒼蒼的老影迷有時耐不住寂寞,會在影片開始前和你聊上兩句。哪裏人?會不會說法語?在巴黎幹什麼?碰上學文學的,還要問你最喜歡的法國作家是誰,如果碰巧道出了一個20世紀的名字,他們還會得意地告訴你他們認識這個作家的後人子孫等等等等。這倒並非信口開河。這些老巴黎人可能當年就在隔壁索邦唸書,在附近的花神咖啡館度日,文人騷客,明星藝人,見慣不怪。
巴黎也的確是非常容易遇見名人的地方。如果適逢首映或者影展,更是影院處處皆名人。從廁所出來時遇到一個,喝杯咖啡遇到一個,甚至看完電影走出影院,突然發現街上迎面走來的不正是剛纔影片裏的男主角嘛!而這些名人也不加掩飾,隨隨便便地上街走動。一日,朋友在地鐵中看到一個穿着破爛的亞裔,心中很不是滋味,覺得終於有同胞自甘墮落,走上了乞討的道路,深感丟臉。可奇怪的是,這名“乞丐”身邊居然伴隨着一位絕色美女,大惑不解。於是走上前再仔細一瞧,發現他居然是韓國大導演金基德!當下掏出紙筆向“乞丐”索要簽名,自覺萬分好笑。
拉丁區內放的電影也頗爲有趣。巴黎聖母院附近有一家二線小影院,卻名聲在外,因爲多年來,該影院每逢週末都會放映同一部經典電影《洛基恐怖秀》,並邀請兩個化妝團隊濃妝豔抹成吸血鬼等各種劇中造型進行表演。觀衆也不能閒着,按照影院的指示進行配合。初級觀衆只需帶上一瓶水和一包米,當男女主人公下車奔跑在雨中時,觀衆就得一同灑水;當他們結婚時,就得一同撒米。老手觀衆要帶的東西可就多了,打火機,手套,廁紙,土司麪包,撲克牌等等,唸到特定臺詞的時候就要使用道具,比如當男主角說“我看到那裏有光”時,就得一同扳動打火機。如果你不幸坐到了前排,影院也會提醒你:“請帶好一張報紙遮風擋雨!”
老影迷對觀影要求很高,幾近苛刻。竊竊私語、來回走動,甚至零食包裝紙所發出的聲音都會引來衆人的指責。面對這樣的顧客,影院方當然不敢怠慢,極力避免技術失誤。有一次影院放映庫布裏克的《2001太空漫遊》。影片一上來,只聞其聲不見畫面,突然聽見放映員衝進來大聲叫喚:“大家少安勿躁!不是我們放映的錯誤!不關我們的事兒!是電影本來就是這樣的!它就是這樣的!”
這就是法國人。一邊斤斤計較,一邊不拘小節;一邊搞怪胡鬧,一邊傳統守舊。只因此地皆爲戲夢,時間久了,便都是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