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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中,劉斌一家人在新房前拍張全家合照,女兒的照片是劉斌用一張小照片帶到成都翻拍放大的,雖然女兒無法回來,但至少要讓女兒的照片回到家裏。
劉斌站在自家窗口,窗外是老北川的廢墟。
▲習剛家的飯館不忙時,袁代玉就回到家中休息。沙發是從老房子裏搬出來的,女兒也曾坐過。
新家門外,是滿地的油菜花和野蘭花。清明時節,劉斌一家在花叢中爲劉瑤點上香燭,燒點紙。
2009年清明,劉斌在任家坪路邊一塊因地震滾落下的巨石前擺攤兒賣紀念品。
2010年清明,劉斌家老房子被徵地重建,一家人在路邊搭了間窩棚暫住。大門是老房子的大門,“福”字是地震前貼的,有些褪色。
四月天,梨花紛飛、柳芽青青,人們沉浸在對親人的思念之中。相思或許讓人悲傷,但情感是有溫度的,總會給人帶來溫暖。
唯有清明,讓我們與天地相隔的親人走得更近。點一炷香、斟一杯酒,放一副碗筷,靜靜地待上一會兒,溫習親人留給我們的回憶。分別時可能撕心裂肺,百轉千回,但死者長已矣。活着的人永存的是那份回憶,回憶不再是負擔,把它變成令人陶醉的經典回眸,則成爲我們終生難忘的感動。
清明前夕,四川省北川縣任家坪村村民劉斌一家四口在蓋好的新家前拍了張全家合照,兒子抱着大女兒劉瑤的照片。這是一個劉瑤永遠看不到的新家,如果她還活着,今年剛好二十歲。
“就差一步,她沒能出來,剛好壓在門口,當時還活着……”
劉瑤在任家坪是遠近聞名的好學生,成績好,懂事,2008年上初二,就讀北川中學。整個任家坪村只有劉瑤分在一班,尖子班。五年前,劉斌在離家三公里多遠的北川城裏蹬三輪,老婆袁代玉則在成都打工。地震時,劉斌腿部被砸傷,兒子劉芯竹所在的小學樓體完整沒有垮塌,而一牆之隔的北川中學則被地震摧毀。在學校門口開商店的村民習剛第一時間跑到廢墟上救學生,發現劉瑤的腿被樓板壓住,但位置較深,無法施救。直到震後第四天,劉瑤才被挖了出來,奶奶哭喊着目送孫女被擡走,這是家人最後一次看到劉瑤。
“她個子高,坐在教室靠後的位置,地震時班裏跑出來二十個孩子,她就差一步,房子垮了……”
雖說五年已過,劉斌說起女兒時依舊眼含熱淚。由於地震時受傷,被救出後送到重慶治療,自己也沒法去救女兒,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震後三個月,一家人回到任家坪的板房,平時靠賣點照片和小紀念品維持生計。由於劉斌很內向,不太說話,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收入僅夠勉強餬口。2010年,任家坪村原地重建,靠着政府發放的一萬多塊錢和重建徵地補償款,劉斌家用大半年時間蓋起一棟三層新房。
如今,劉斌到北川新城打工,袁代玉則在習剛開的飯館裏幹活,兩人合起來每月能掙三千來塊錢。兒子劉芯竹挺爭氣,和姐姐一樣,成績不錯,也很懂事。
劉斌把家裏閒置的兩間房改成客房,窗戶右邊是一片綠地,外來人很難想到,綠地下面是北川中學的廢墟,劉瑤曾在那裏。窗戶左邊是北川老城,五年轉眼即逝。窗戶下面,種着一片北川附近山上常見的蘭花,清明時節正是盛開的時候,而青春年少的劉瑤,永遠和北川山上的蘭花爲伴……
本報記者白繼開攝影報道J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