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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暱稱小光頭,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照片都是出自唐爸的雙手,爲了小光頭,唐爸開始琢磨怎麼拍照。在生活上給小光頭餵奶,換尿片,真是個傑出的‘奶爸’,媽咪也很感謝唐爸,愛你哦!”
——2012年4月15日,媽媽在本地論壇上爲寶寶寫下的一段話
本報首席記者李陽陽本報記者黃鶯本報實習生楊漸樊雨晨本報通訊員楊洋/文楊可威/繪胡元勇/攝
落葉鋪墊下的草地上,靜靜躺着一臺相機,不遠處是一條無聲嗚咽着的小河。
這是一臺普通的佳能專業相機,它記錄了一個34歲的爸爸和18個月的寶寶最後的互動:寶寶的最後一張照片攝於上午10點21分,蠻好看的一個小男孩,臉上肉嘟嘟的,坐在兒童車裏,對着鏡頭笑得很燦爛。最後一張照片攝於10分鐘後,是一張風景照。
沒有人想到,寧靜溫暖的定格之後,會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拍照的地點在北景園西邊半苑路,旁邊就是上塘支河,河岸上有一道2米寬,約30度斜角的斜坡。可能是爸爸想在兩棵茶花樹前爲童車裏的寶寶拍一張照片,可快門還沒按下去,童車就溜下了坡,衝進了河裏。不會游泳的爸爸丟下相機,縱身躍入了河中。
5米多寬、2米多深的河道和厚厚的淤泥,吞噬了焦急的父親和車裏的寶寶……
對面工廠的6樓,有人看到河面上有雙手在呼救
劉大姐是北景園環衛所的工作人員,事發時她正好經過這裏。“上午10點半左右,我正好騎車經過這裏,河邊站着幾個人正在報警,他們還拉住我問這是什麼路。”
報警的是河對面服裝廠的徐師傅,他說自己當時向窗外看了一眼,看見河裏有人伸着手在不停掙扎,“我馬上想到有人落水,喊了幾個同事來到河邊,可河面上已經看不見動靜了。”
地上丟着一臺單反,而嬰兒帽與水壺,浮在水面上似在無聲啜泣。
上午10點50分,杭州市消防支隊指揮中心接警後,迅速調動半山中隊趕赴現場救援。
根據報警人描述的位置,十多分鐘後,消防官兵在河岸邊撈到了嬰童車,當時孩子還坐在推車裏。10分鐘後,孩子的父親也被找到。“倆人被撈上來的時候,身上都沾滿了淤泥,顯然已經沉入河底了。”
由於父子倆沉入水底有段時間,救上岸時已經呼吸全無,現場醫務人員立即進行了搶救,並緊急送往杭鋼醫院。
記者從現場施救人員處瞭解到,出事時,爸爸可能是把童車停在岸邊的斜坡上。隨後,爸爸端起單反相機給兒子拍照。突然童車失控滑進了河裏,爲了救孩子,不會游泳的爸爸扔掉相機,跳了下去。
童車怎麼會突然失控滑進河裏?記者從警方處瞭解到的一個細節是,童車打撈上來時,剎車是鬆開的。
孩子爸爸不會游泳,平時就愛爲寶寶拍照
在採訪中,記者瞭解到,出事的這對父子就住在附近小區,家裏條件不錯。
爸爸姓唐,和孩子的媽媽在當地開了一家早教中心,夫妻倆都是杭州本地人。
根據孩子的爺爺描述:爸爸小唐上午9點多帶着18個月的寶寶去戶外散步,因爲平時很忙,很少單獨帶着孩子外出,所以昨天也是小唐第一次拿着相機帶孩子去這條河邊散步。可等到快吃中飯的時候,父子倆還不見蹤影,爺爺着急了,趕緊給兒子打電話,可手機那邊傳來的已是關機提示。
我們見到寶寶的奶奶時,她手裏拿着一包衣服正要往醫院趕,眼淚一直沒停過。而重症監護室裏媽媽撕心裂肺的痛哭從厚厚的門裏傳了出來:“寶寶,你怎麼不等着媽媽來救你呀。”
“天氣不錯,所以他帶着孩子出去玩。那裏離我們小區只隔了一條馬路,但以前從來沒去過。”傷心的媽媽說,昨天是老公難得的閒暇,“前兩天還讓他趁着天氣好快點學游泳,以後還能教孩子。”
話猶在耳,可斯人已逝。
在鄰居陶女士的印象裏,這是幸福甜蜜的一家。爺爺總喜歡抱着孫子遛彎,奶奶總喜歡說要燒什麼好吃的給小寶寶。“孩子的爸爸戴着副眼鏡,挺好一小夥子,也是家裏的獨子。孫子白白嫩嫩,逗一逗他就會笑,挺聰明的。”
記者還從一家本地網站上找到了孩子父母寫過的帖子,ID的簽名寫着:“照顧寶寶、上網、在家帶伢兒”,裏面有很多照片,不少是媽媽和寶寶的合影,應該都出自愛攝影的爸爸之手。
照片上的孩子已經會走路了,牽着媽媽的手,笑得很甜很開心,配圖的文字上寫着“難得的休息天,和老婆帶上兒子,去走一走看一看。兒子始終是主角,呵呵!”
舔犢情深,如今只能在網絡的碎片中追憶了。
出事的河道水深兩米,最近正在準備清淤
醫院中孩子的媽媽泣不成聲,她想不通:爲什麼不在河邊設立圍欄和警示牌?
記者沿着事發河道走了一段,雖然每隔一段就會看到“水深勿入”的提醒,但是並沒有看到護欄。
昨天下午,記者從杭州下城區城管局河道監管中心瞭解到,北景園水鏡苑後面這條河流名爲北大河,爲下城區管河道,連接上塘河。“河水平均深度在2米,最近我們也已經在着手準備河道清淤了。”
對於河邊沒有護欄的疑問,河道監管中心表示,杭州對城市內河道設置護欄並沒有統一的要求,河道邊的斜坡和圍欄,是由建設部門設計和建造的,不在他們的監管範疇。北大河從最初設計時就沒有安排護欄,河道監管中心接手管理後,主要在現場安放了一些警示牌。
工作人員表示,在下一階段的清淤中會增加河道兩側的警示牌和提醒標誌。 (感謝讀者周先生提供線索)
延伸新聞
童車打撈上來時,剎車是鬆開的
在採訪過程中,記者從警方處獲悉一個細節:童車打撈上來時,剎車是鬆開的。
而在網上的一片唏噓聲中,許多人也感慨不已:兩歲左右的小寶寶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即便放在童車裏也不能離開大人的左右。如果讓寶寶單獨呆在童車裏,切記要踩下剎車啊。
昨天下午,記者也在北景園見到了出事的手推車,這是一輛三輪的手推車,藍色,車身上顯示品牌爲“葛萊”。據瞭解,這是美國著名的童車品牌之一,同款的手推車在杭州大廈標價4000多元,而在淘寶上代購也需要2000多元。
根據產品說明,這款“葛萊”三輪手推車,生產商是明門(中國)幼童用品有限公司,銷售商爲上海阿普麗佳(上海)貿易有限公司。昨天下午,記者電話聯繫了生產商明門(中國)幼童用品有限公司,工作人員表示,他們只是“葛萊”在中國的一個生產點,並不負責銷售,對於車輛更具體的信息無法提供。
隨後,記者在天貓網站上,找到“葛萊”官方旗艦網店,發現這款“三輪系列嬰兒推車”,使用週期爲新生兒至三歲(15公斤以下)。產品介紹中說到制動系統,還特別提到,採取的是“一腳雙剎”,即用腳踩下剎車,可同時剎住兩隻後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