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佉盧文木板
尼雅之謎4
齊東方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漢唐時期考古、歷史、文物、美術教學與研究。
斯坦因發現尼雅時,敦煌藏經洞還未打開。當時歐洲人最關心的是已經流入歐洲的一些東方古寫本。遺留在遙遠東方沙漠廢墟中的木板文書到底還有多少?是斯坦因奔赴尼雅時急於要知道的。
沒想到的是,進入尼雅的第一天早晨,斯坦因走出寒冷的帳篷,在一個小小臺地的斜坡上,一氣就撿到三塊他夢寐以求的木板文書。而且僅在這一天裏,他就獲得了幾百片木板文書。
木板文書究竟是什麼?爲什麼會得到歐洲學界如此垂青?這些帶字的木板文書,是用大小合適的兩片木板對合在一起,一端削成方形,另一端削成尖狀,靠尖端處鑿出穿繩孔可以捆綁,外面隆起處鑿出方槽,用於押印封泥。文字寫在底下木板光滑的內面,上片起到保護作用。
木板上書寫的是一種奇特的文字。字形過度彎曲,讀法從右至左,發音無定準。人們曾叫它“驢脣文”,學術界稱佉盧文,使用的年代約爲公元前三世紀至公元五世紀,是印度北部出現、後來流行中亞的方言俗語。這種文字公元五世紀後任何國家和地區再沒使用過,也沒演變爲其他文字,是一種死文字。中國文獻中曾提到過它們,最早的是樑僧佑撰《出三藏記集》:“昔造書之主凡有三人,長曰梵,其書右行,次曰佉樓,其書左行,少者蒼頡,其書下行。梵及佉樓居於天竺。”但所謂“佉樓”(佉盧文)究竟什麼樣,以後沒人知道。
被人們廢棄遺忘的佉盧文,直到十八世紀才被重新發現,而到了十九世紀才被基本識讀。目前世界各地收藏的佉盧文文書,絕大多數出自尼雅,文書的內容涉及地方管理、申述、傳票、身份證明、逮捕令和書信等,多是官府文件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