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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干(成都)
評書,從前在成都皇城壩、東南西北四大城門一帶頗爲流行,深得成都百姓喜愛。
當年兒提時,每天晚上,成都大大小小的茶鋪處處爆滿,擠滿了聽說評書的人,我那時還小,家住水東門,車水馬龍,是成都當時比較熱鬧繁華的碼頭。在那段日子的好多事情,現在我已淡忘了。不時想起我印象中最深的事時,還得算是聽評書。我家附近有個地方叫牛王廟,在一寬大宅院裏有一間能容納約七十人的茶館。那裏每天晚上人頭攢動,夏天,大家汗流浹背地擁在這裏聽說書人說書。說書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一個姓牛,臉上長有小麻子點點,人們叫他“牛麻子”,另一個姓王的有隻眼睛是瞎的,大家叫他“獨眼龍”。他二人每人各說一個晚上,輪流坐檯,“牛麻子”講《水滸》;“獨眼龍”講《七俠五義》和《三國》。
在牛王廟茶館聽評書的有個不成文規矩,要坐在茶館聽說書的,必須花錢買一碗茶。一些“半截子娃兒”沒錢買茶,只能擠站在門外聽。門口娃兒多,鬧麻了,節骨眼上,說書人故意壓低聲音,娃娃們只能看見說書人在張嘴,心頭像貓抓一樣着急!每當遇上這種情況,有的娃兒就悄悄地穿過人牆縫縫,竄進茶館,躲在茶桌底下聽。但有時坐着聽書的人,掌聲雷動,鬨堂大笑,娃娃們在桌底下不知所措。再說,老藏在桌子底下,在大人的膝胯間鑽來鑽去,總不是滋味,也想同那些大人一樣花錢買茶,堂而皇之地坐着聽說書。
次日,我們幾個娃娃沿河邊尋找值錢的廢品,到中午各自將檢到的破銅爛鐵洗乾淨賣給了收荒匠,到了晚上走進茶倌買了一碗茶,理直氣壯地坐着聽說書,說書人“扎板時,我把兜兒裏的錢全部放進盤裏,那是我兒時最舒心、最愜意的一件事。
其實,我根本不懂說的評書內容,只是牢牢記住了豪傑仗義的什麼武松、李逵、劉備、張飛、關雲長等英名,還有那說書人憑藉“三寸不爛之舌”,繪聲繪色的描繪和那些逗樂的舉動。聽書人聚精會神地聽得津津有味。整個說書場充滿了神奇,充滿了歡樂生機。後來,我家搬到遠離茶館的地方,再也沒聽過評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