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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其自留山受到損害,當湖南湘潭市九華經濟技術開發區響水鄉村民莫國文與施工方人員正對話時,他47歲的妻子周利君突然來到工地邊上,引燃了手中的汽油瓶,火勢迅速蔓延全身。事後經檢查,周利君燒傷面積約85%,為三級燒傷。
記者獲悉,目前周利君仍在湘雅附一醫院重癥監護室留觀,整個人被燒得面目全非。
據湘潭市官方通報,周利君的行為被定性為“自傷”,但對於此舉的誘因,通報中語焉不詳。而在周利君家屬看來,周此舉源於其用生命去保護財產不受侵害。
一位年近五旬的農婦,為何會采取如此極端行為?從雙方交涉到引燃汽油瓶,這一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帶著這些疑問,中新網記者深入事發地點調查采訪。
悲劇能否避免?說法不一
對於事發經過,湘潭市官方書面材料稱,22日上午8點40分左右,湘潭市政工程公司在響水鄉石連村石牛組距離周利君家房屋約400米遠的湘江學院南路項目部工地進行水塘清淤時,周利君的丈夫莫國文到達現場,因該處水塘與他家自留山(已於2012年3月與村組完成征收)相鄰,便要求施工人員不要動他家的自留山。
正在施工人員向其解釋時,周利君隨後跑到工地附近,將攜帶的一飲料瓶液體往身上倒(後查明是汽油),並致身上著火。現場施工人員發現後立即跑來施救,莫國文也迅速抱住她滾進水塘。火苗撲滅後,周利君被接警而來的120救護車送到醫院救治。
上述通報還稱,石牛組屬於湘江學院一期項目的征拆范圍。2009年以來,該組除莫國文等3戶外其餘均已完成征收。工作人員多次到莫國文家上門協商,均未達成協議。出事的先天晚上,工作人員還與莫國文夫婦進行了協商,雖未談妥征收協議,但該夫婦情緒、行為均無異常。事發前,沒有發生施工人員與周利君夫婦的言語衝突和肢體接觸。
對於官方的說法,周利君的家屬有著不同的意見。他們介紹,事發時施工人員距離周本人僅有數米遠。在他們看來,如果當時附近工作人員積極采取措施,有可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湘潭市九華經濟技術開發區黨工委副書記朱又紅解釋,當時是湘江學院項目部進行清淤,兩臺挖機先後到達水塘兩側,而其中一臺挖機正位於周利君自留山的山腳下。見狀,周的丈夫莫國文要求挖機司機不要動他家的自留山,挖機司機回復稱他們不會這麼做。突然,周利君從一旁出來,並迅速拿出飲料瓶裝的汽油往身上澆,“速度只有幾秒鍾,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朱又紅說,隨後,附近3名施工人員立即采取了行動,其中一人跑到附近准備折斷樹枝為周利君撲火,另外的人則電話報警及撥打急救電話。經一旁人員提醒,周隨後在丈夫的幫助下,滾入水塘中,得以成功滅火。
源於征拆補償協商多次未果
經調查走訪,記者了解到,周利君引火“自傷”事件之所以發生,原因在於其與政府關於征地拆遷的補償長期協商未果。
其家屬直言,由於與政府征拆補償未達成一致,且多次向政府反映未果的情況下,“周利君纔會作出這樣的傻事”。
周利君的家屬反映,2009年時,政府組織拆除違章建築,周家門口搭建的建築被推倒,但至今未獲補償。此後,她的住房納入征拆范圍。但上門女婿及其外孫戶籍均落戶在周利君的名下,兩人卻未被納入補償范疇。這次事發地周家的自留山補償款也沒有悉數到位。
周的家屬還說,事發前的晚上,項目施工方與周家協商過補償問題,因分歧過大沒有達成一致。之後對方放話稱,22日會開進挖機進行施工,陷入恐懼中的周利君纔想到自備汽油到自留山附近,以攔阻施工車輛。
對家屬提到的事發前夜周家受到脅迫的說法,朱又紅堅決予以了否認。他稱,當天晚上談判正常,雙方沒有發生衝突,且沒有證據顯示當事人或家屬受到過威脅。
周利君的鄰居,房屋離事發地150米左右的唐建文29日在接受中新網記者采訪時表示,事發時,他正在家裡乾活,未眼見事發經過,但周利君全身著火後,丈夫莫國文大聲呼叫,他循聲趕到了現場。他說,當時只看見莫抱著妻子周利君浸泡在一旁的水塘中,此時周邊未見項目部的施工人員。
與周利君一樣,因遲遲未談妥補償款項,唐建文也成了村組未簽訂征拆協議的3戶“釘子戶”之一。
據了解,周利君所在村組已經就所在村組村民自留山的補償問題與項目部統一協商好補償標准,項目部並已將錢款撥付給村組。唐建文證實,周利君自留山的補償款確實到了村組,但周認為不合理,一直未予簽字認領。但湘潭九華經開區方面反映,周利君家已領取了一部分補償款。
唐建文透露,周利君曾與自己閑聊過,希望補償款能增加女婿與外孫的名額,提高補償數額。但周最後采取自焚的行為,唐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針對上述問題,朱又紅回應稱,2009年,當地進行過一次集中統一的違章建築拆除行動,周利君家的違建被拆除。目前,開發區已組織調查組對此事進行詳細調查。
而對於周利君女婿與外孫的征拆補償款問題,朱又紅說,周的女婿結婚前在九華經開區的另一村組已獲得過補償款。依據規定,不再重復享受補償。其外孫是在發布征拆公告後出生的,亦不符合補償規定。
朱又紅介紹,此前,根據周利君提出的具體要求,征拆辦已經按補償標准並盡最大程度酌情提高了補償款,但周利君及丈夫仍提出高出標准數十萬的補償要求。因數額差距較大,雙方便一直協商未妥。
官方承諾妥善處理善後事宜
29日,記者到達事發地實地采訪。從挖機留下的印記可以看出,其中一臺在水塘左側作業,由於水塘毗鄰周家自留山,另一臺挖機的行進路徑則緊挨著周利君家的自留山。
隨後,記者試圖尋找目擊者來還原事實經過,但因事發地周圍的居民均已拆遷安置他處,親歷這一過程的只有周利君家與項目部施工方,但至今雙方仍各持一詞。記者從湘潭官方得知,當地公安部門已全面介入調查,近期將出結論。
在采訪中,相關部門還表示,周利君自傷事件與其性格也有著密切關聯。對於周利君本人的性格,記者試圖求證附近居民,均被以太敏感或不知情等說辭婉拒。
“出了這個事,我們也很痛心。”朱又紅表示,周利君引火自傷的事件發生後,湘潭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視,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明確指示不惜一切代價救治傷者。同時要求迅速查明此事的全部過程,若發現違規行為或工作不到位的地方,將對相關責任人進行嚴肅處理。目前,由紀檢、公安等部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正對事件展開全面深入調查。
湘潭九華經開區介紹,目前,周利君仍在醫院接受治療,至今已接受了二次大手術,救治仍然需要一段時間。期間,九華經開區主要負責人前往醫院進行了看望。朱又紅說,九華經開區已成立應急處置小組,處理善後事宜,施工方已墊付醫藥費60多萬元,將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傷者,相關的後續賠付和補償問題也將積極妥善處理。而作為周利君家屬,則希望賠付問題能盡快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