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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開拍
但我覺得金素梅還有待琢磨,演出前到紐約來,我曾在她腳上綁了鉛塊訓練她走路的分量。記得金素梅正在屋內練習時,郎叔到紐約,進門只看了一眼就說:“飄啊?!”老經驗就是不同。
郎雄順理成章再演父親。歸亞蕾則是徐立功推薦的,她的戲是沒話說。至於偉同的角色,在臺灣沒找着合適的人選,本來找過湯志偉,但他的檔期有問題。我先回紐約開始前置作業,同時選角,也沒什麼中意的人選。那時趙文瑄從報上看到“中影”招考演員,上門毛遂自薦,徐立功剛巧不在辦公室,他放下張照片就走了。徐立功回來一看覺得不錯,還好他留了電話,於是聯絡他來拍了卷錄影帶寄來。我也沒有把握,就把錄影帶給好機器的人看了看,他們覺得好,英文說得可以。
但只憑錄影帶我還是沒法做決定,就希望趙文瑄來紐約面談看看。那時他剛從華航退休,在華航工作了七年,坐飛機免費。他也很有衝勁,拎個皮箱就直奔紐約。還有兩個月就要開拍了,已經迫在眉睫,我寧可訓練新人。因爲當時跟略有名氣的演員洽談,他們對演同性戀都心存顧慮。我心想,那就訓練新人吧!借了朋友的住處,約莫一個牀墊大小的地方,他就住在紐約皇后區的那間地下室裏。
除了趙文瑄之外,到了拍攝時,其他演員也都從臺灣來到紐約。亞蕾姐與金素梅住女生宿舍,趙文瑄搬出皇后區,與郎叔等人一起住進男生宿舍。女生宿舍有間大客廳,我們經常就在那裏排戲。兩個月相處下來,大家就像一家人。戲裏戲外趙文瑄都管郎叔叫爸爸,喊亞蕾姐是媽。亞蕾姐真的就像他媽一樣,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每次拍片前期我最喜歡兩樣工作,一是研究工作,一是訓練我認爲需要訓練的演員。我會要求演員們做功課,自己先去設想角色。以前我覺得這樣做有幫助,後來發現並不見得。因爲有些人寫得好但演起來不是那麼回事,有的是白做功課。我所下的功夫不見得有用,但我可以利用做功夫的機會對演員進行觀察,然後看準時機切入,摸清演員的可能性;同時這也是一個演員認識我的機會。演員偶爾就是得折騰一下,平常大家客客氣氣的,你看不出一個人的真正個性。有時就是要打破成規,攪和一下,常常戲劇性的情緒纔出得來。
不過到了拍片前,排戲時我講過的一切要全丟開、忘掉,全部重新來過。因爲拍電影是生活的東西,是“當下”的表現。道理講得再通,沒那個樣子或那個樣子不中看,都不行。
《喜宴》的第一個鏡頭是在紐約市政府前拍攝的,市政府也是我註冊結婚的地方。那場戲是趙文瑄打電話:“西蒙,對不起,我又忘了……”正好也是他在電影裏的第一個鏡頭。趙文瑄以前沒演過電影,不管排戲時表現如何,一個人能不能演,要拍才曉得靈不靈光。他雖是新人,一上場講得還蠻好的,不怯場,我就放心了些。
趙文瑄是我見過的演員裏有內涵的一個,很能溝通觀念和感情。由於這是他第一次演戲,協調性還常有點力不從心。
在我帶過的新人演員裏,他大概是被我磨得最多的一個,我想他可能傷到,直到現在也許還有點怕我。拍《喜宴》時,我曾發過一頓脾氣,就是他聽到西蒙留言說是老爸中風住院,當他趕到醫院時,只見媽媽枯坐在病房門外,後來他憋不住終於向媽媽表白自己是同性戀的那場戲。這是一個很長的鏡頭。其實也是我自找麻煩,用推車拍攝這麼長的鏡頭。
中信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