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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龍”打撈“海邦達199”輪殘骸。
人工清除“海邦達199”輪泥石減輕船體重量。
與驚濤駭浪搏鬥,打撈沉船和遇難人員遺體是他們的天職
大海里的“拾荒者”
這是一個特殊的羣體——“藍海拾荒者”。他們是海上打撈的“國家隊”,與驚濤駭浪搏鬥打撈失事沉船乃至遇難人員遺體是他們的天職。
目前,我國打撈系統共有廣州打撈局、上海打撈局以及煙臺打撈局三支“國家隊”。他們用青春和汗水換取我國海上人命財產安全。以廣州打撈局爲例,自2003年以來,共執行救助任務131宗,救助船舶50艘,挽回經濟損失達49億元;執行應急搶險打撈任務170宗,成功率100%,其中,打撈沉船21艘,打撈遇難人員遺體115具,獲救人員765人(包括外籍人員141人)。
●案例
鏖戰2個半月打撈貨船
在結束2個多月的海上打撈後,7月3日,“南天龍”勝利凱旋,回到了石樓基地碼頭。看着兄弟們熬出了黑眼圈,污泥滿身,“南天龍”政委紀海升感慨萬千,“沒有慶功會,因爲大家實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個飽覺。”
今年4月18日晚上7時許,滿載建築廢料的深圳散貨船“海邦達199”在香港赤柱對開海域與內河船“旺達6”號相撞,後沉入海底。11名船員全部墜海,其中5人先後獲救,另有6人失蹤。
據參與打撈指揮的廣州打撈局業務處處長張永強介紹,“旺達6”剛好撞到“海邦達199”的機艙前位置。當時的情況是,船舯折斷,船艏倒扣約135度壓在駕駛臺,整個船頭還在搖晃。爲防止救援人員發生意外,香港消防處的潛水員一度被迫中斷搜救。鑑於情勢危急,香港特區政府4月20日晚間請求廣州打撈局緊急支援。第二天下午,廣州打撈局派遣的“南天龍/德順”船組和大批潛水精英抵達現場。
沉沒在32米水深的“海邦達199”輪船長96米、寬15米、自重約1500噸。難船裝滿建築廢料,船艏壓在駕駛臺,艙口蓋和卸貨天車倒在難船周圍。此外,海面下水流很急,每天只有4個小時可以潛水作業。複雜的水下環境給打撈施工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海邦達199’船東兩次找到我們,哭得不成樣子,哀求我們幫忙。雖然是商業打撈,但由於船東實力較弱,所給的費用遠遠低於打撈成本,我們能體諒他們。”張永強說,作爲打撈系統的國家隊,這個時候必須挺身而出。
“‘南天龍’的吊力只有900噸,艏段起浮,必須把船上的泥石和建築廢料卸掉,但又無法用機械挖泥船清理,施工人員就採用‘螞蟻戰術’手工清除建築廢料,使殘骸重量控制在‘南天龍’最大起重能力範圍內。”紀海升告訴記者,每天大夥兩班倒,一干就是十幾個小時,全身汗水溼透,特別辛苦。
“幸好結局很好,最終我們在艉樓找到了剩下的兩具船員屍體。沉船殘骸則分爲三段打撈上來,6月27日打撈起船舯部,結束了所有殘骸的打撈工作。”張永強欣慰地說。
●人物
“鐵人”張潮水
說到廣州打撈局,不得不提一個人,他就是“亞洲第一吊”4000噸打撈起重船“華天龍”船工程總監張潮水。
與打撈事業相伴一生,對出生於漁民世家的張潮水來說,最初只是一種機緣巧合。上世紀70年代,廣州打撈局到粵東沿海港口招募漁民做潛水員。當時20歲出頭、只有高中學歷的張潮水沒有考慮太多,覺得這是個體面的工作,就報了名。
從潛水員幹起,30多年來,張潮水始終拼搏在救撈一線,先後歷任班長、潛水隊長、工程隊長、工程總監等。每一次急難險重的救撈任務,他總是衝鋒在前,大夥都叫他“拼命三郎”和“鐵人”。
面對海底無邊無際的黑暗,張潮水也曾有過短暫的“害怕”,但是他認定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光輝”的。第一次撈起遇難船員屍體時,他不到23歲,後來即便遇到發臭的屍體,他也沒有退縮過。
“每一次找到一個遺體時,我都會在心裏祈禱:‘好了,兄弟(姐妹),下面這麼黑這麼冷,跟我回家吧’。”張潮水就是憑這股信念與黑暗和危難作鬥爭的。
但是危險還是隨影而行。1996年,一艘船在瓊州海峽沉沒,作爲潛水員的張潮水奉命前往打撈。當時水流很急,達到4-5海里/時的速度,張潮水耗時1個多小時才完成穿繩任務,但是自己卻被‘生命繩’給纏住了。已經筋疲力盡的張潮水只得把生命繩割斷,拽着輸氣管慢慢浮出水面。
“上來後就沒氣了。”回憶起驚險的那一幕,張潮水還心有餘悸。而這樣的“急難險重”,他已經經歷了幾十次。2005年後,同事們堅決要求已年滿50歲的張潮水不能再參加潛水了。
除了身負危險,張潮水還有着對家人的深深歉疚:結婚第10天就出差了,小兒子臨產前老婆獨自去醫院生孩子,後來做闌尾炎手術也是自己簽下手術同意單……
2005年5月,張潮水視爲親生父親的岳父去世,接到消息時他正在深圳出差。回家後又在岳父出殯的前一天晚上接到通知,第二天中午必須趕赴“南天龍”執行重要任務。最終,張潮水揮淚遠航。
人們沒有忘記張潮水的巨大貢獻和付出,他先後獲得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廣東省勞動模範等光榮稱號。今年1月份,他又被交通運輸部救助打撈局評爲2012年度“救撈功臣”……
-記者手記
最可愛的“打撈人”
在廣州打撈局,像張潮水一樣,不畏艱難,拼搏進取的打撈人比比皆是。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奉獻與專業精神,讓人如沐春風,倍受鼓舞。
在上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如火如荼的時期,下海創業成爲不少體制內精英的選擇,張潮水也曾有過這個念頭,但是經過領導開導後毅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後來,有企業以百萬年薪邀請張潮水加盟,但他都堅決拒絕了。“人必須‘感恩’,我能夠取得今天的這個成就,是廣州打撈局在培養我。這些年,打撈局非常需要我,我要和大家一起奮鬥。”張潮水說,感情比金錢更重要。
已經退休的原“華天龍”政委吳體康一談到和戰友們艱苦奮鬥的點點滴滴就噓唏不已。“記得有次凌晨2點鐘,我和潮水商量工作,一提起我們的船員——打撈人,相對就是流淚,我們被自己的船員所感動。”
廣州打撈局黨委書記餘世成告訴筆者,打撈人是非常辛苦的,上一次船就是連續4個月不能休假,每天工作12個小時,兩班倒,乾的活就是水裏泥裏,一個跟頭紮下去。“離海岸線遠的地方,根本沒有辦法和家裏通信,工作環境讓人非常寂寞,難耐,家裏有事只能讓局裏派人照看。我們的船員和解放軍一樣,是最可愛的人。”
也是吳體康,一次“華天龍”執行任務期間,當他因爲累垮暈倒被擡上直升機的時候,他還緊緊握住張潮水的手,不停地搖頭,“爲什麼是我?本來還有一個人可以分擔一點點責任,現在全部壓到你一個人肩上了。”
“有人問我,打撈人付出這麼多,他們的報酬並不高,但是爲什麼堅持做下去?”餘世成說,“當你看到基層那麼多樸實的人在流汗甚至在賣命,你就不想走,就想和他們一起幹,幫助單位完成職責。這個行當總要有人幹,我們就是海上的消防隊。”
不過,廣州打撈局仍面臨着人手不足的困擾。“本來一個船要配2班人,現在很多是3班人在兩條船上轉。我們也有新來的大學生,我常和大家說要好好呵護、培養,這樣國家的打撈隊伍才能後繼有人。”餘世成說。
除了無私奉獻,打撈人的攻堅克難的專業素養也令人折服。比如,“南海I號”的打撈開創了全球整體打撈古沉船的先河,向世人充分展示了我國專業打撈力量的雄厚實力。此外,廣州打撈局摸索出的“大型失火液化氣船救助技術”亦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消弭了一場場液化氣泄漏爆炸的事故隱患。●南方日報記者高國輝實習生覃華兵通訊員陳靜
(來源:南方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