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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講,“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爲我,何者爲物”。有我與無我,可以用來評說詩詞境界,又何嘗不是衡量做人境界的標準?尤其對領導幹部而言,爲政一任,何時有我、何處無我、何地忘我,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的問題。
有我,是自我意識的凸顯、角色定位的確認,涵養着敢於負責、勇於擔當的氣魄,孕育着關鍵時刻能站出來的勇氣。責任面前應有我,幹事面前該有我,發展面前當有我。唯其如此,面對改革發展的難點,纔有捨我其誰的擔當;面對幹事創業的焦點,纔有時不我待的緊迫;面對羣衆利益的痛點,纔有存乎一心的真誠。如果承擔責任時往後縮,推動發展時往後站,出了事總是先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如此不知有我,又怎能不貽誤發展機會、把問題和矛盾擊鼓傳花?
老子《道德經》裏面說,“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面對功名利祿太把自己當回事,面對榮辱得失太執着於自我,必然心爲物役、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終日。當地位、級別、待遇在價值排序上佔據優先,當物質、福利、享受在人生追求中位居前列,領導幹部又如何能靜下心來幹事謀事?功名面前無我,則有得而不喜、失而不憂的淡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達,寒波澹澹、白鳥悠悠的寧靜。惟其無我,方可來去隨意、心如平湖,不爲利益所誘、不爲物質所惑、不爲金錢所動。
無我之上,更有忘我。有這樣一個故事,一位禪師參禪時專心致志,每當弟子通報有人慕名拜訪,禪師總是反問道:“誰是禪師?”這說的就是一種忘我之境,物我兩忘、寵辱皆忘,有一種樂在其中、心無旁騖的專注,有一種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同在的胸襟。對於領導幹部來說,爲了事業,可以忘我;爲了人民,可以忘私。忘記小我,是爲了成就無私奉獻的大我;忘記個人的自我,是爲了成全千百萬人的自我。孔子說,“其爲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有了忘我的專注與胸襟,就能獲得更廣闊的胸懷和視野,脫離蠅營狗苟和斤斤計較,體會追求夢想和奉獻付出的精神快樂。
有我、無我與忘我,歸根結底考驗的是領導幹部的權力觀。爲政一任,是造福一方,爲羣衆謀利益,還是利慾薰心,爲個人求享樂?處在關鍵崗位,是秉持謙卑之心敬畏權力、敬畏羣衆,還是抱着自大之意盛氣凌人、高高在上?懂得了“權爲民所賦,權爲民所用”的真諦,明白了舟水之喻、興衰之理,領導幹部在行使權力時,就清楚了“我”該放在什麼位置。
有這樣一副對聯,“心在人民,原無論大事小事;利歸天下,何必爭多得少得”。領導幹部做到事業有我、功名無我、奉獻忘我,則不僅是羣衆的福音,更會獲得臻於化境的幸福人生。
《人民日報》( 2013年08月28日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