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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韓傑,今天很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我是來地鐵上演講的,我以前有口吃的毛病。現在靠着大聲演講,我說話已經挺好了。我今天是來繼續自我突破的……”
昨天(8月29日)中午,在開往湘湖方向的杭州地鐵一號線上,一個小夥子站在車廂裏,面對乘客,大聲演講自己的故事。
看到這個開頭,你是不是想起了電影《國王的演講》?
不敢發言,不敢表白
口吃讓他很自卑
韓傑打扮挺時尚,白T恤緊身牛仔褲,髮型是莫西幹頭。“我小時候很調皮,老是學一個好朋友說話打結,學得惟妙惟肖,結果後來我自己說話就真的打結了,而且非常嚴重。”
韓傑說,小時候他從來不敢站起來回答問題,小學五年級時,老師叫他回答問題,他站了一分鐘,一個音都沒有從舌頭上發出來,緊張得面紅耳赤。“有時候說不出話來,腿抵在凳子上抖兩下就能說出來,但是那次怎麼抖都沒用。”
他曾經喜歡一個女孩子,喜歡了足足5年,但是完全不敢表白。“我就怕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或者抖了一分鐘甚至五分鐘,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太破壞氣氛了。表白本來應該很浪漫的。”說起這事,他還是很遺憾。他給我看了他去西湖邊演講的一段視頻,就是向那個女孩子表白的,他練習了很多遍,但到現在還是不敢講給喜歡的女孩聽。
他不敢和陌生人說話,哪怕是問路,“有一次實在沒辦法,我找人問路,那句話我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字和字之間隔了好幾秒鐘。”
每天練習演講5小時
公共場合曾被指責有毛病
“我爸媽對我挺好,所以小時候我自卑歸自卑,但從來沒覺得口吃是個大問題。”韓傑說,媽媽一直對他說,韓傑爸爸小時候也有點口吃,長大了就慢慢好了,“我一直覺得等我長大了,口吃自然就會好的。”
可是韓傑過完了18歲生日,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的口吃症狀並沒有不治而愈,“那時候纔想明白,要是我自己不努力,我估計要口吃一輩子了。媽媽對我說了一個美麗的謊言。”
今年年初,韓傑決定嘗試一下成都一位口吃青年治療口吃的方法——到人多的地方大聲演講,先把自己的臉皮練厚,然後在演講中鍛鍊說話的節奏,最後能正常地說話。
從此,他每天下班回家後就會對着鏡子練習,從晚上8點到12點。早上5點半起牀,在門口的橋邊對着河水和小鳥演講1個小時,然後坐車去上班。休息天,就去公共場所練習,地鐵、公交、西湖邊都有過他的聲音。他有了夢想,想當個演說家。
韓傑說,他開始演講的時候是在成都,那會兒說話磕磕絆絆,在街頭一站就有好多人圍觀,被城管趕過,也被人指着臉說過“這個人有毛病的,是不是神經病院出來的”……
有聽衆沒明白他在講什麼
有聽衆覺得這樣演講挺勇敢
其實,在地鐵上演講真的需要勇氣。中午11點是非高峯期,但是地鐵列車裏,乘客還是坐得挺滿。
“我叫韓傑,今天很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我是來地鐵上演講的……”韓傑的聲音雖然響亮,但沒有經過發音訓練,沒到能貫穿一個車廂的程度。
其實,韓傑在地鐵上的發言算不上演講,更準確地說,是磨練臉皮的大聲說話。
一位離他很近的中年男子的說法挺有代表性。“我沒明白他在講什麼,就知道他原來有結巴的毛病,是來地鐵裏練膽子的,要自我突破。他要表達什麼,有什麼故事,要怎麼突破,我完全沒聽清。”
一位阿姨說:“他在演講嗎?我看了兩眼,以爲那個小夥子在打電話,沒注意他在說什麼。”
也有人耳朵裏一直塞着耳塞,壓根沒關注。
但是有人挺欣賞這種行爲,一個在城站下車的小姑娘說:“這裏倒是個挺好的表達自己的場合。但是讓我做,我還真做不出。”
另一位帶着孩子的媽媽說:“這個人膽子很大,挺勇敢的。”
記者把這些聽衆的觀點反饋給韓傑,他說:“我從來不敢問他們有什麼感覺,我已經在折磨他們的耳膜了。這是我頭一次聽到大家的評價。”他有點迷茫地問記者,“我是不是離演說家很遠?姐,你覺得我還要往哪個方面努力?”
在結束採訪時,他突然提了一個要求:“如果你寫稿子,能不能問問杭州有沒有口吃的朋友需要幫助?我覺得我可以幫他們,因爲我真的明白他們在想什麼。”(記者黃鶯/文黃葆青/攝)
(來源:錢江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