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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順着渤海灣南下,記者來到了第一站黃驊,在這裏,記者遇到了一位用鏡頭記錄漁港變遷的攝影師。這位攝影師和當地很多漁民的後代一樣,由於渤海灣生態環境的變化,在過去30年間經歷了棄漁上岸、轉行謀生的艱難歷程。
8月29日,攝影師王洪山帶領渤海早報記者一行重新走回出生地馮家堡,實地察看了漁港急速萎縮的現狀。和大多數當初的漁民一樣,王洪山和村民們期待能保留一片清澈的港灣,一個可以打魚謀生的區域,一個可以期待的未來。
蝦美蟹肥已不再
每當回憶過去,童年時渤海灣蝦美蟹肥的盛景總讓王洪山情緒激昂。然而,對比現狀後,他又情緒低落,唉聲嘆氣。在黃驊港城區開了一家照相館的王洪山,向渤海早報記者講述童年撈海鮮和吃海鮮的情景時,“紅彤彤一片,白花花一片,一次上萬斤”,他的講述,再配着他電腦裏保留的照片,還原着當初的生活。
王洪山介紹說,小時候放學後他和小夥伴們就都泡在海里,游泳、捉魚。“那時候,一條船出去能撈上萬斤的魚蝦,小個的不要,皮皮蝦什麼的都不稀罕,全是清一色的大海紅(螃蟹)”。
“以螃蟹爲例,那時候,由於螃蟹數量多,漁民不吃蟹爪,只吃蟹肉,把螃蟹和海蝦當飯吃”,王洪山這樣描述當初的生活。小孩子上學路上吃的零食也是海貨,蟹爪、皮皮蝦等。“當初的海貨個頭也很大,八隻蝦就有一千克,現在30多隻纔有一千克,個頭不及過去的四分之一”。
8月29日下午兩點,王洪山帶着渤海早報記者來到黃驊港鐵路附近的漁村碼頭。在一片工業區包圍着的碼頭裏,停靠着四艘鐵皮船。兩位來自安徽的船工反映,現在船老闆日子很艱難,“一次只撈百十來斤螃蟹,扣除船工工資和柴油,老闆基本賺不到錢”;一位李姓船工介紹說,“要是撈上七八十斤,船老闆就賠了,也有一次撈上300多斤的,那種情況比較少”。
海貨少了棄船上岸
王洪山回憶,自他25歲以後,也就是1995年左右,發現渤海灣的海貨產量急劇下降,慢慢地,捕撈的海鮮“養不起船”了,他無奈之下只得棄船上岸。在10年時間裏,新村鄉近9000漁民縮減到3000人左右,漁船的數量也急劇下降到400艘左右。
部分上岸的漁民開闢池塘自己養魚蝦。“當時有一個簡單的想法,就是想多投點苗,多喂點料,產量總會比出海打撈強”,王洪山這樣說,可是漁民們的願望落空了,從海里抽來的海水,由於水質急劇下降,魚蝦的成活率也急劇下降,最好的纔不過10%。
來自漁溝村的漁民高文德介紹說,有污染的海水,裏面缺氧,有的時候魚蝦會死絕。“現在養殖的都是南美對蝦,抗病能力強些,但近年來還是抵不住,成活率也超不過15%,育苗的、養殖的都賺不到錢,搞漁業越來越沒有前途”。
王洪山介紹說,他高中畢業後看到漁業越來越不景氣,就放棄了祖祖輩輩一直從事的漁民職業,“經歷了人生中一段很艱苦的路程,跑過業務,幹過工程,最後自學攝影,開了一家照相館,才得以生存”。
每次拍大海都分外珍惜
王洪山帶領渤海早報記者重走回家的路上。他不斷地拿起相機,拍攝沿路的風景,海邊的漁船,林立的工廠,垂釣者、海鷗、水草、潮頭、海浪等。下車後,他第一個衝向大海,舉起照相機捕捉鏡頭,定格瞬間。“附近的工廠、鐵路,海里崛起的鋼架,不斷築起的堤壩,正在侵蝕着海洋,都沒有了,以後想拍大海要驅車上百公里。有的企業還設立了障礙,想走到海邊都不行了”。
“我們想留住這片大海,可是每次來拍照都發現自己的願望是那麼的渺小,海水的區域越來越小,海鷗、灰鶴等鳥類逐漸減少,那潮頭的水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就沒了,這次能見到的,不一定下次還能見到。”王洪山這樣說。
王洪山惋惜地向記者說:“我們這片渤海還有一個奇特的遺產,就是蔓延數十公里的貝殼堤,小時候我們都在那裏玩兒,隨手一抓都是精美的貝殼。近二十幾年,海洋貝類數量急劇減少,新的不再產生,已存的不斷遭到侵蝕、風化,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米。”
在渤海早報記者考察的終點站馮家堡村,也是王洪山人生的起點。在幾乎乾涸的小南河裏,停着40來艘漁船,它們有的已經廢棄,有的已被停用,僅有三分之一還在使用中。
王洪山說,他很佩服堅守者的勇氣,但也爲他們的未來擔心。王洪山的父輩們,50多歲的時候正是打魚技術、經驗的頂峯,背靠渤海灣可以大幹一場,生活富足。然而,現在由於水質越來越差,生態環境急劇惡化,50多歲的漁民成了大海的“棄兒”。他們現在上岸謀生有很大的困難,學技術已錯過年齡,幹其他的都不盡如人意,只能留守在海邊。“他們的未來將會無魚可撈,無事可做,晚年生活不可想象”。記者袁文瑞李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