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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清理便便要兩個多小時,蒸窩窩八個鍋輪替工作要四個小時……“這些寶貝兒和我兒子一樣,被咱養的沒生過啥病,可壯實。”站在封閉的平房屋內,吳阿姨倚着門和記者“嘮家常”。濃重的動物排泄味兒嗆得記者連聲咳嗽,但吳阿姨早已適應。
16年了,武清的劉阿姨每天被犬吠驚醒,聽犬吠入眠,局外人很難想象,這樣日復一日的生活。收養這些流浪小動物前,她離了婚,後來就一直守着它們。或許她和它們,是要互給彼此一個家。
十六年 唯一的娛樂是電視
從市區驅車趕往“吳姨小院”,要輾轉一個多小時,小院位於楊柳青水高莊第六埠一處偏僻角落,別說第一次到訪的記者,就是當地人也不是很好找。
其實,十幾年前吳永年阿姨原本住於市區李公樓附近,後來賣了房子,找了好多農村的房院,就從市裏駐紮到了偏遠鄉村,就爲了給狗狗一個舒適些的活動場所。從此,她減少了和市裏親戚的交流。而其他人只是看到流浪狗時,想起吳阿姨,敲開她的院門,給她“添添麻煩,求好心收留。”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下車敲院門的一剎那,還是把記者“驚”到了。空氣中散播着動物排泄後的餘味兒,院門開了小縫隙後,一隻腳剛跨入院門,上百隻狗狗蜂擁着跑過來,比着嗓門,扒上來,一練爬杆技術的架勢撲向記者,記者站都站不穩,足足被犬浪推進屋內,生怕採到哪隻引起反抗,被迫“負傷”。
吳姨略帶尷尬地安慰記者,“你來這算是表現冷靜的客人了。”記者以笑意迴應了吳姨。事實上,要說淡定,真的很違心。
“我這有210只貓狗。”談起她的“孩子們”就如同在嘮家常。隨後,吳姨禮貌性地問記者是否需要喝水,見記者遲疑便不再推讓,“家裏這樣的環境,確實不適合招待客人。這麼多年,連我自己孃家人都不來這做客。”
“97年還住在市區李公樓附近,最早怕狗,小狗都不敢碰。後來是兒子喜歡狗,200多元買回來一隻,隨後又撿回了第一隻流浪小狗。流浪狗的眼神和家養的不一樣,就像屋子外面這些,你別看它們衝你叫喚,嗓門特別大,但只要吃飽睡暖就特知足,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吳阿姨說,看到小動物流浪時那些驚慌的眼神,收養後轉變爲安心柔和,心理會莫名的踏實,即使日子過得辛苦些。
“這些流浪貓狗,有些是撿回來的,有些是別人送來的,還有些從販子那買回來。”近一年多,經過媒體報道,吳姨小院纔來了些志願者,也開始定期做些愛心宣傳活動。“之前幾十年,一直是我自己拉扯這些流浪貓狗。”每天,六點多被犬吠聲叫醒,給貓狗們打掃屎尿,一干就是兩個多小時。最早買不起狗糧,給“寶貝兒們”就蒸窩頭,八個大鍋輪替着蒸,要花費四個小時。“要看着它們,怕它們鬧事兒,剛來時很多狗有重病,給它們買藥打針,這些活兒都得一個個幹。”
一整天忙下來,吳阿姨唯一的娛樂,就是和狗狗們圍坐在地上,鋪個破舊的棉墊子。看看家中唯一的“大件兒”電視。“會突然覺得,可算休息一會兒啦。”然後,吳阿姨用涼水洗把臉,躺在牀上結束一天生活,五六隻狗狗也會跳上牀,繼續尋求“溫暖”。
當雷鋒 不現實更加難堅持
“現在這個院子,有2000平米。輾轉了農村很多地方,因爲交不起房租被趕了多次,就想給它們找個大些舒適的地方。”吳阿姨說。
每月院落的房租是1700元。我的收入只有每月1500退休金。唯一願意長期幫我的兒子,今年28歲了,在做些小買賣,收入也不高。
吳阿姨說,以目前她的經濟實力,只能收養這200多隻狗狗了,“說實話,忙活了這些年,發現做公益光靠奉獻不行,不現實。”最近一年多,媒體報道後有人給吳姨支招,說做公益跟要遵循規範,才能長期運轉下去。“現在,如果有人送流浪狗來,我可能會收每月二三百元的寄養費。來爲原來的200多隻貓狗改善生活。”
現在,有大學生志願者和一些好心的退休人員,會偶爾來第六埠這邊幫幫她,捐獻些物資出出“苦力”,但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之舉。“天津大概有三四家民間收養貓狗的地兒,集中了成百上千只貓狗,運轉起來都有困難。”吳姨說她還會硬挺着,不會放棄這些“孩子們”,但能硬挺多久,她時常感到迷茫。
面對記者採訪,吳姨的兒子很熱情,也會爲母親忙前忙後,但他不願意面對鏡頭,問題很現實也很矛盾,“我的朋友也很多,什麼樣的社會角色都有,有時候確實也不想他們知道自家的一些事情,多少會有些尷尬。”一旁的吳姨眼神頓了一下,對記者說,“上個月,我80歲老母親過生日,那是一年來我唯一一次去看老孃,脫不開身,家人也不支持我做這些。”
“我今年53歲,但看起來已經像60多了。”其實,作爲一個女人,爲了這些“孩子們”,吳阿姨付出了多少,只有偶爾在深夜痛哭之時,自己最清楚。
摸索規範收養機制 更應重視源頭管理
拋開情感因素。實際上,近些年流浪貓狗已然成爲社會問題。“咬人的事情不斷,確實是社會隱患。”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所長張寶義告訴記者,“民間收養人士不可能一直奉獻,民間流浪犬收養站,需要有相應的運轉機制作保證。”
“流浪犬問題從源頭抓更加重要,包括給犬隻上身份證等,需要遵循規範,增強保護寵物責任意識,對寵物終身負責,也可借鑑國外管理方式,在寵物身上安裝芯片,以便隨時找到寵物信息。”張寶義說,“如果是從民間救助角度講,相關部門可以通過政府購買社會服務的方式,以此鼓勵社會組織管理流浪貓狗。不過,這需要經過嚴格的頂層設計,需要一些時間。”
“談保護談公益,確實不是光奉獻就可以的。相應的科學知識、人力、物力都要跟上,如果自下而上推進,民間的這些組織,可以嘗試探索一些有經濟效益的運作模式,現在高檔寵物犬很有市場,其相應經濟鏈條發展空間很大。可以把寵物救助收養融入整個經濟產業,或許更能保證公益長期運轉。”張寶義表示。
確實,無論是救助貓狗或是其它公益,如何規範、監督,長期運作下去,更是偏感性的志願者們,要思考的理性問題。(見習記者 張赫洋)
注:“吳姨小院”救助諮詢電話,吳永年13212232647 (無論是出資出力,或是想給吳姨出主意,都可以撥打這個電話,希望社會愛心能給流浪犬貓,一個個溫暖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