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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周強,市公安局預審監管總隊二支隊三大隊副大隊長,2000年開始從事預審工作,十幾年來,經歷過很多大案要案。周強認爲要幹好預審,必須做到三點:一要認真仔細,有堅持到底的決心,執著於案件的每一個細節;二要耐得住寂寞,看卷、審訊要身子坐得住,心裏靜得下:三要耐得住清貧,預審工作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誘惑,如果把持不住,就會給定案帶來不良影響。預審員的業務能力可以隨着工作時間的增加而逐步提高,但在開始從事預審工作的時候,必須先要有一顆公正的心。
殺人乃是預謀而非一時激憤
2012年9月,周強處理了一起故意殺人案。案卷很厚,案情卻很簡單:2011年9月13日,來自湖北、在本市幹工程的老滿,去一個朋友家打牌,在到達朋友家樓下負一層的時候,被兩名陌生年輕男子剁了13刀,因失血過多死亡。公安機關在現場找到喝過的飲料瓶子和扔下的菸頭以及兩名男子作案前在電梯內的錄像,犯罪嫌疑人卻一直沒有抓到。將近一年後,2012年7月27日,兩名來自湖北的犯罪嫌疑人主動到津投案自首,並交代了作案經過。二人稱,他們跟被害人認識,以前從被害人處買過毒品,當天他們又去找被害人買毒品,結果跟被害人說得“不對付”,一時激憤,就用刀把被害人給剁了。兩人作案後外逃,後來心裏害怕,就在朋友的幫助下前來投案。經過採血DNA比對,兩人的DNA分別與現場遺留的飲料瓶和菸頭上的DNA吻合。
周強在調查中發現,犯罪嫌疑人的作案過程雖然可以確定,但兩人講述的犯罪動機疑點多多。第一,經過屍檢和對被害人朋友圈子的調查,被害人從事的是建築工程,從來不吸毒,也沒賣過毒品;第二,兩名嫌疑人說案件是個突發事件,但通過監控錄像發現,被害人要去的朋友家在25樓,兩名嫌疑人當天先是早早就到了4樓,從樓梯的窗口向外觀望,待看到被害人出現後,兩人下樓前先是叫來上行的電梯,把所有的樓層都按了停止鍵,以拖延時間,然後跑下樓在負一層截住被害人。公安機關擴大調查範圍後,還發現兩人中的一人,之前兩天就去過案發現場“踩點”,明顯是“預謀”作案;第三,被害人的父親提供線索,被害人生前和他人因爲生意上的問題,產生過一些矛盾,並且說出了幾個可能的“背後人物”的名字。綜合掌握到的這些情況,周強判斷,這個案子背後一定還有“故事”,應該還“有人”。兩名犯罪嫌疑人在離津一年之後主動到案,更是經過了精心的準備。
案子到底還跟誰有關係呢?周強和同事經過縝密的偵查和分析,認爲案件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現場外圍應該還有一個人!兩名湖北男子實施作案時,這個人在外圍蹲守望風。之後,周強通過大規模查找現場的監控錄像,終於找到了這個現場“第三人”,掌握了該人的體貌特徵。隨後帶着圖像去被害人的原籍湖北省孝感進行大範圍查訪,終於在當地一個看守所內,一名“見多識廣”的在押人員認出了這名“第三人”。原來,此人姓郭。經過在當地的蹲堵,終於把郭某某抓獲歸案。審訊後,郭某某交代了另外一名姓郭的人也與此案有關。順着這條線索,周強和同事趕到東北長春市,將另一名郭姓犯罪嫌疑人抓獲。此人供出他的一名“老闆”跟“老滿”被害一案有關。讓周強非常遺憾的是,調查顯示,這名“老闆”有好幾個“身份”,而且很可能已經外逃出境。根據目前公安機關掌握的情況,案件很可能還有一名一直隱藏在幕後的“老大”,因爲一些生意上的事,認爲被害人老滿不給面子,就吩咐自己的“小弟”找人,教訓“老滿”一下。但是案件發生的具體動機,外逃的這名“老闆”不到案,暫時還不能說清。
在辦理案件的過程中,周強跟被害人的父親有過幾次接觸。老人經歷坎坷,特別是晚年,先是最小的兒子車禍身亡,被害人老滿是老人的第三個兒子。每次因爲案件去湖北,周強都會抽時間去看看老人。2013年的清明節,周強去看望老人的時候,老人把自己所有的孩子都叫來了,當着大家的面說:“老三這個事,咱們就找周隊,我相信周隊一定會追查到底。周隊,我就把這個事託付給你了,這件事不水落石出,我就是死了都閉不上眼。”令人遺憾的是,回到天津後不久,周強接到了老人女兒的電話,說老爺子因爲心臟病突發去世。周強很是難過,覺得自己對不起老爺子,沒能滿足老人最後的願望。
“無論如何這個案子我也會查下去,查出全部的真相,爲死者伸張正義。”周強說。
親情攻勢打動身世堪憐女老闆
周強辦理過一起因爲婚外戀情、“原配”找人教訓“小三”、結果原配僱的人將“小三”直接殺死的案件。這名原配的遭遇令人同情,周強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案件有了一個比較令人滿意的結果。
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王某是一名山西煤老闆的女兒,家中殷富。當年王某認識了前夫,前夫的個人和家庭背景一般,王某的家人並不看好這段婚姻,但王某還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持和前夫結了婚。婚後兩人一起來到天津,王某帶着前夫從事煤炭進出口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家裏的條件也越來越好。王某的前夫手裏有了些錢,在外面應酬時認識了本案的被害人姚某。姚某來自東北,很年輕,當時在一家夜總會工作。王某的前夫給姚某買了房子,兩人開始同居。後來王某知道了這件事,也沒吵沒鬧,只是平和地提出離婚,男方除了自己手頭的錢之外,基本上可以說是淨身出戶。
王某和前夫有一個兒子,在國外上學。離婚後因爲兒子的事情,王某還是免不了和前夫有些接觸。孩子的穿插勸說,讓王某的前夫偶爾流露出想要復婚的念頭。這讓姚某非常害怕,擔心拴不住這位“金主”。姚某便給王某發短信和照片進行騷擾,除了對王某“秀恩愛”之外,也有一些侮辱性的語言。王某很生氣。後來回老家的時候,通過朋友認識了另一名犯罪嫌疑人:來自內蒙古的吳某。王某跟吳某說起這件事情時,吳某當場表示:“我去吧,教訓教訓她。”王某同意了,讓吳某來天津“教訓”一下姚某,但也不要弄死她。王某答應事成之後給吳某50萬元。
吳某隨後到達天津。之前因爲有一次王某的前夫喝多了,王某送他回來時,順手配了一把前夫和姚某同居房屋的鑰匙。王某把鑰匙給了吳某。吳某經過踩點,用鑰匙進入該處房屋後,把姚某“堵”在了家中。姚某開始以爲是搶劫,就說:“我把什麼都給你。”吳某不由分說便將姚某殺害。後來據吳某交代,他作案時姚某正在打電話,電話那邊有人,吳某就想盡快把事情“辦”完趕緊走,所以下手比較狠。
吳某在作案現場遺留了一張紙條,是他來天津一家旅店的住宿清單。公安機關根據這一線索,很快抓到了吳某。吳某被抓後供出了王某“僱用”他教訓一下姚某的事實。當時王某正在國外度假,公安機關在她回國時將她抓獲。
王某被抓後,不認罪也不爲自己辯護。周強通過對案件背景的瞭解,對她的遭遇比較同情:事情起先的過錯不在於她,被害人擾亂了她的家庭,她是被迫“反擊”;同時王某主觀上也沒有想置姚某於死地,是吳某下手過重才造成了被害人的死亡;但是王某如果繼續不配合不認罪的話,對她很不利。
王某的兒子從國外寄來的一封信訴說了自己的生活情況。周強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他設法要來了信件,在審訊時親手交給王某,對她說:“孩子很懂事,也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錯誤,有朝一日能和孩子見面。”王某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在看守所裏看到兒子的來信,一看信就控制不住地哭了,整整哭了一個多小時。哭完之後,王某從頭到尾如實交代了案情,表示認罪,並全權委託自己的哥哥照顧孩子並幫助自己處理對被害人家屬的賠償問題。
周強對王某說:“不知你的認錯和賠償能不能得到被害人親屬的真誠諒解。如果法院能不判你極刑,希望你能認真走好以後的路,將來有一天和兒子團聚。”
主動“出擊”解決預審中的困難
周強曾經處理過一個販毒案。犯罪嫌疑人外號“從五”,南開區人,案發時51歲。“從五”自1997年就曾經因販賣毒品、非法持有毒品罪被判處無期徒刑。2011年被減刑釋放後,2012年4月在從成都販毒回津時又被南開警方抓獲,當時他涉案的冰毒數量達3800克。在審訊“從五”的時候,前期進行得很困難。他只承認吸毒拒不承認販毒。
周強接手案件後,“從五”仍堅持自己買毒運毒就是爲自己抽。但是他帶了那麼大的量,同時配備了電子秤和分裝小塑料袋等販賣工具,顯然就是爲了販賣。“從五”反審訊能力很強,說什麼就是不承認。周強和他“聊”了幾次也沒什麼進展。
周強轉而研究起“從五”的履歷,發現他沒結婚,也沒孩子,跟自己的兄弟也很少走動,是天津最早一批開始販毒的人。得知他家中還有一名80多歲的老父親,周強就在審訊中和“從五”談起了老人。很快周強就發現,“從五”非常牽掛他的父親,說自己從小就很叫父親操心,長這麼大也沒給老父親買過點像樣的東西。
針對這個情況,周強找到了“從五”的父親和兄弟,把“從五”的情況跟他們說了,並告訴老人“從五”對他很牽掛。“從五”的父親雖然年紀大了,但頭腦還很清晰,委託周強給“從五”帶話:“你如果能有機會,要好好配合政府,希望政府能放你一條生路。到時候我叫你兄弟陪着我,去看你。”
周強回來先是和“從五”聊,把老爺子的話也跟“從五”說了。“從五”聽了後非常感動,同時覺得自己可能還有希望,就表示:“我爭取立功,爭取能見到我的父親。”後來“從五”就和警方配合,不但交代了自己的案情,還舉報了一些人,包括他的幾個“下家”。警方根據他提供的線索,又抓獲了多名犯罪嫌疑人。周強通過自己對案情的分析和研究,主動出擊,終於成功“拿下”了這個非常困難的案件。(記者 陳寶琪 王赫巖 通訊員 肖 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