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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11點左右,北京晨報記者趕到麗都飯店。此前,失聯航班上的部分家屬已乘坐航空公司安排的大巴車來到這裡,航空公司在飯店為家屬們安排了專門的會議室,供家屬休息以及等待消息。家屬休息區謝絕媒體采訪,酒店工作人員把守在門口,核實家屬的信息,需要報上機上人員姓名纔允許進入。
此時,休息區內已有幾十名家屬,由於沒有組織者,家屬們只能彼此相互安慰,並不斷通過網上的實時更新的新聞,以及微博、微信等各種有可能的方式,來關注各種同失聯航班有關的消息。休息區內氣氛沈重,此起彼伏的電話聲、短信聲伴隨著飲泣聲。
中午12點左右,網上有消息稱,當地有關部門已經在海上發現了失聯客機的信號,一些家人趕緊撥打電話通知在家中等消息的其他親友:『您放心,說在海上發現信號了,在海上呢就沒什麼大事。』可剛剛放下手機,撥打電話的女子就掩面大哭。
我們要等老伙計平安的消息
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有大批家屬聞訊趕到麗都飯店。其中幾位拖著行李的老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北京晨報記者了解到,幾位老人是中國青年政治學院的老師,此前約上同齡驢友,23位平均年齡約60歲的老人一同前往尼泊爾等地進行為期14天的旅游。前一天晚上,14位年齡稍大的老人選擇從吉隆坡經停廣州回北京。由於廣州轉機的行程要多花近幾個小時,因此另外9名年齡稍小的驢友選擇從吉隆坡乘坐馬航的MH370航班直飛北京。
『我們的飛機十一點纔落地,打開手機看見鋪天蓋地都是MH370的消息,我纔知道飛機出事了,聽說家人都來飯店等消息,我們就從機場直接趕過來了。』中國青年政治學院中文系退休教授王東成含著熱淚向記者回憶,本次旅行可謂多災多難,一行人剛到尼泊爾就遇上集體食物中毒,幸得學生們和網友幫忙聯系當地領事協助處理,纔有驚無險。
『經歷了不少事,我們這幫人相處的就像一家人,本來還約好今年5月份再一起去英國和愛爾蘭。』『既然現在沒有確認失事,我相信就還有希望,我們要在這等著那幾個老伙計平安的消息。』幾位老人盡管剛剛經歷了十幾個小時飛行,一臉疲憊,但都不願回家,一邊互相安慰,一邊等候著。王東成還發微博回憶與乘坐馬航航班的驢友共度的快樂時光,『昨晨他們中的三位還與我夫婦和趙誠兄同乘小飛機飛越了珠峰,酷愛攝影的她們為我們拍了很好的照片;中午乘南航的朋友揮手送他們去機場。』王東成直言:『這是怎樣的肝腸寸斷!』
兒子,你媽在那架飛機上呢
『兒子,你媽在那飛機上呢……掛了吧……你要挺住啊……知道了,掛了吧……掛了吧……』下午3點,這位父親硬橕著的堅強,在掛掉電話後瞬間崩潰,他放聲大哭起來。記者了解到,他的兒子在芝加哥留學。孩子從新聞上得知航班的消息後,於當地時間凌晨1點不停地通過微信電話聯系父親,家人起初打算向孩子隱瞞消息,但父親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孩子實情。
該男士上午11點左右來到麗都飯店的家屬休息區,進去後就默默坐在牆角,一言不發。同來的親屬不停安慰他:『沒事,放心吧,絕對沒事,往好處想。』剛到休息區不久,男子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兒子在微信上詢問母親的消息。孩子的舅舅堅持不要說實情,『別跟他說,他個孩子懂啥,確定了消息再讓他回來。』男子一會仰頭,一會低頭,最後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輕聲說了句:『瞞不住,現在他們那是凌晨1點,他要不是知道了,肯定早睡了。』隨即低頭給孩子回了條信息。
沒一會,孩子打來越洋電話,男子長嘆一口氣,點開了視頻通話。
在哽咽地呼喊了近十遍兒子的名字後,父親一字一句地說出了『你媽在那架飛機上』,父子二人遠隔大洋哭成一片,父親的頭低到快貼上手機屏幕,之後就不停地要求孩子『掛了吧』。『我幫你買回來的機票,你收拾收拾,趕緊回來吧。』說完馬上掛掉電話,放聲哭了很久。
放下電話,男子癱軟在牆邊,緩緩往下滑。親屬們扶住他,拍拍肩,一起流淚。男子稍微整理了下情緒,隨後打電話幫孩子訂好了當地時間中午2點的機票。
希望有人告訴我們飛機在哪兒
『都怪我,要不是我催他,他就不會著急非坐這趟飛機了,也不會出事了。』一名中年女子進入休息廳不久,便開始一邊抽泣一邊自責。
『本來一家人說好明天要去海南旅游的。昨天晚上,他在機場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倆還說好今天要帶孩子去補牙的。』女子一邊哭著一邊用手機持續不斷地撥打丈夫的手機,但是電話那頭的提示音始終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此時已是下午一點半左右,距離航班失聯已近十二個小時,但是仍沒有馬航的工作人員現身。『沒有人來告訴我們任何消息,我們的消息也都是從網上獲悉的,但經常是剛出一個消息,沒一會就有另一個消息進行闢謠,我們希望有個可靠的人來告訴我們飛機在哪兒,我們的家人在哪兒。』女子邊哭邊說。
北京晨報記者看到,除了這名女士,休息區內等候的人們也都不停撥打機上家人的電話,盡管電話那邊是不變的『您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但人們仍一遍又一遍堅持不懈地反復撥打,直到自己的手機沒電,然後找到休息區內的插頭,接上充電器,繼續撥打。
獲知航班延誤改取消,他哭了
昨天下午2點左右,兩名自稱志願者的工作人員來到麗都飯店家屬休息廳,向家屬們發放了一張純英文的表格,對有家屬在現場的機上人員進行了登記。北京晨報記者看到,登記內容包括:機上人員姓名、國籍等基本信息,家屬的聯系方式。但是這些工作人員除了分發表格以及收回表格外,面對家屬們紛紛上前詢問航班相關信息,卻一問三不知,這也引發了家屬的不滿。
2點20分左右,有工作人員來到現場,張貼了中英雙語的《媒體聲明三》,證實『MH370航班於今天凌晨2點40分與蘇邦空中交通管制臺失去聯系』,聲明中同時顯示了機上旅客的信息,根據聲明顯示,機上共運載239人,其中包括227名旅客(2名嬰兒)及12名機組人員。航班上的人員除了152名成人和1名嬰兒來自中國大陸外,還有來自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法國和美國等地。在聲明的結尾,公布公眾聯絡方式以及媒體聯絡方式。
2點半,酒店的工作人員為在場的家屬們發放了包括面包香腸和礦泉水在內的食品袋。
由於遲遲沒有任何部門的工作人員出面回答家屬提出的問題,現場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也會引發家屬們的關注。下午,陸續有機上乘客的單位領導前來慰問家人,而每次有人站在休息區內喊『×××的家人在嗎?』之後同家人互留聯系方式時,都有其他家屬們上前關心詢問,是不是已經有確認身份的人員了。
3點半,家屬們等待了近8個小時後,仍未有馬航的工作人員出面,部分情緒激動的家屬也衝出休息區,欲前往馬航總部討說法,也引發大批等候在休息區外的媒體進行追訪。
下午4點,一名低頭看半天手機的家屬抬起頭只說了一句『首都機場MH370航班信息已經從延誤改成取消了』,隨即這名男子流下兩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