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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奔小康了,一場大病花光家中積蓄。”“家中唯一的壯勞力在事故中死亡,沒了頂樑柱,咋辦?”如何防止農村人口因災返貧,一直是扶貧工作的重點和難點。
7月9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指出,要創新保險支農惠農方式,支持保險機構提供保障適度、保費低廉、保單通俗的“三農”保險產品。2011年,國務院扶貧辦、中國保監會等部門在四川省廣元市旺蒼縣啓動“小額扶貧保險”試點工作,探索以“低保費、小保額”的模式,減輕農村人口的返貧風險。3年多過去了,該項工作進展如何?記者奔赴旺蒼縣採訪。
一年保費40元,意外傷害獲賠3萬
旺蒼縣地處秦巴連片貧困山區,剛開展“小額扶貧保險”試點時,全縣近40萬常住人口,貧困人口便超過9萬,貧困發生率達23%。截至2013年底,全縣貧困人口已經下降到5.3萬,貧困發生率下降到13%。
“扶貧有成效,小額扶貧保險功不可沒。”主管該縣農村工作的縣委常委王爾敏表示,小額扶貧保險極大地減小了農村人口的返貧風險。
“小額扶貧保險”捆綁有兩個險種:人身意外傷害險(比如死亡、致殘等意外傷害)、人身意外傷害住院醫療險。前者提供3萬元的意外傷害賠付,後者提供1000元以內的醫療費用賠付,保險期均爲一年,保費總共40元。
今年5月,燕子鄉雙全村六組村民母三華不慎摔成橈骨骨折,前後花去醫療費2000多元。其中,新農合報銷1000元,人身意外傷害住院醫療險賠付1000元,她本人負擔的費用很少。
2013年,旺蒼全縣賠付的小額扶貧保險案例中,意外死亡案例達104件,保險賠付金312萬元;2014年1—6月,意外死亡案例達91件,保險賠付金273萬元。這些賠付金爲痛失親人的家庭減輕了喪葬壓力,同時也避免了這些家庭陷入困境。
王爾敏告訴記者,以前村民在因故返貧後,往往都會選擇尋求政府救助。“政府經費有限,救助往往只是杯水車薪。”王爾敏說,現在村民應對災禍的方式,已經從“找政府”轉變爲“找保險”,現代保險意識得到了普及。
“保費低廉、保額較小,對農村貧困人口再適合不過。”中國人壽旺蒼縣分公司總經理龐青蘭介紹,2012年初該保險開始在全縣農村推行,當年投保人數達16萬人;2013年,投保人數近21萬人,佔旺蒼縣全部適齡參保農村人口的59%以上。“今年前5個月,投保人數已超過12萬人。”龐青蘭告訴記者,今年全年投保人數預計將超過25萬,若排除農村非常住人口,屆時投保比例將達90%。
小額扶貧貸款與貧困互助社配套,大大增強社員脫貧保障
爲順利推行小額扶貧保險試點工作,旺蒼縣曾在2011年對保費進行對半補貼:40元的保費由縣級財政補貼20元,參保者僅需支付20元。2012年,旺蒼縣取消對保費的財政補貼,參保人數依然迅速增加。
“扶貧保險作爲一種金融產品,在旺蒼的試點中已經比較成熟。”王爾敏告訴記者,如果有其他類型的金融產品加入,能夠和保險產品一起“並駕齊驅”,將更快速地拉動脫貧進程。
如今,在旺蒼縣,與小額扶貧保險配套的金融工具還有貧困互助社。貧困互助社是一種村民互助組織。旺蒼縣總共86個互助社,由國家扶貧資金爲每個互助社注入25萬元作爲“發展本金”。村民加入互助社後,可從“發展本金”中借出最多5000元用於發展生產。
“一旦發生天災人禍,這筆錢就可能還不上。”王爾敏告訴記者,爲保障互助社持續正常運轉,小額扶貧保險條款中規定,在互助社社員發生意外導致死亡、殘疾時,賠付的3萬元保險金將優先償還互助社。
四川農業大學新農村發展研究院教授田孟良認爲,通過對個體農民的承保,小額扶貧保險使整個互助社存續的經濟基礎更穩固可靠,二者配套大大增強了互助社社員脫貧的保障。
今年3月,五權鎮清水村2組村民趙勤嚴不幸因車禍死亡,保險公司賠付了3萬元。由於趙勤嚴尚欠清水村貧困互助社3000元,他的家人按照“優先償還”原則,將其中的3000元優先支付給互助社清償債務。
小額扶貧保險和互助社使農民擴大生產的積極性大大提高。錦旗村村民陳天凱原本“只敢在地裏刨食”,想從互助社借錢搞生產,但又擔心還不上錢。參加小額扶貧保險後,他從互助社借款購買了豬仔。如今,老陳已是養豬大戶,年收入超過5萬元。
財政提供貸款擔保非長久之計,金融扶貧要交給市場
然而,貧困互助社的發展仍然面臨着資金不足的難題。2013年9月,旺蒼縣開始嘗試以縣級財政爲擔保,鼓勵銀行向貧困互助社注入貸款。貧困互助社原本有國家扶貧資金注入的25萬元“發展本金”,銀行注入25萬元貸款後,使“發展本金”達到50萬元,社員借款上限提高到1萬元。
截至今年6月底,旺蒼縣總共有4個互助社得到銀行貸款。根據縣裏的規劃,今年年底前還有6個互助社獲得銀行貸款。“但旺蒼有86家互助社,這個推廣速度還是太慢。”對於這項工作中存在的困難,王爾敏顯得憂心忡忡:“銀行普遍覺得農業類貸款週期長、風險高,參與積極性不高。”
“這項工作中,我們還希望銀行在市場利率基礎上有一定折扣,但很難取得銀行同意。”旺蒼縣農委一名負責人告訴記者,讓銀行以貸款來支持互助社已屬不易,關於利率的折扣,縣裏和銀行方面多次協商,至今希望渺茫。
此外,以縣級財政爲互助社提供貸款擔保並非長遠之計。“銀行類金融扶貧,最終還是要像保險一樣,交給市場來決定。”王爾敏說,“縣裏將爭取多引入幾家銀行參與這項業務,在競爭中形成適合扶貧工作的銀行金融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