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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保護費』、穿制服動粗……一段時間以來,涉及協警、輔警、聯防隊員的熱點事件頻發,引發關注。警務輔助人員可有效緩解警力不足,但是這批人員也面臨福利待遇低、隊伍人員混雜、越權執法等問題。應該如何解決這些矛盾?
協警的『多事之秋』
警輔人員承擔了大量巡邏、執勤以及交通道路疏導等工作。吉林省公安廳政治部綜合處處長王喜東表示,因為聘用了警輔人員,大量警力因此得到『解放』,可投入到治安、刑偵、反恐等關鍵領域工作。
然而,本應起幫忙作用的協警、輔警,有時卻成了不少案件的『助推劑』『主人公』,近幾個月更是他們的『多事之秋』。在湖南臨澧,一名協警身著制服在孩童面前對其家長動粗;在廣東英德,輔警收取『失足女』『保護費』,為其通風報信;在陝西咸陽,兩協警因開警車去買彩票被處分。
警輔人員隊伍建設存在一些亂象:人員構成魚龍混雜、越權執法、著裝不統一、人員質量參差不齊。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副教授陳天本表示,公安機關使用的警輔人員工作范圍已涵蓋大部分執法領域。正規警力不足加上缺乏法律界定,導致個別地方『以輔代警』,亂象不斷。
協警的『難言之隱』
協警心裡苦水也不少。北京、吉林、江蘇等地部分警輔人員與記者交流時『吐槽』頗多:不是『正規軍』,著裝不統一;協助執法不被群眾認可;工資待遇低、前途不明晰;無撫恤標准,工作受傷只算『見義勇為』……
吉林省通化縣公安局一名本科學歷的警輔人員劉成博曾在協助民警執法過程中被三人輪流毆打,但因他不屬警察序列,打人者只能簡單被處以拘留。
『違法停車的人,看到警察就把車開走,換我去說,經常看都不看我一眼。』長春市交警支隊交通協管員公殿偉說,『委屈』是交通協管員要上的第一課。
警輔人員的工資普遍偏低,一千元左右的工資並不少見。因為缺乏激勵機制,不少年輕警輔人員在工作一段時間後選擇離開。除此之外,由於編制等『硬杠杠』難越,晉昇空間狹小。
『雖然穿著警服,但還是經常被人另眼相看。』東北地區一位基層協警無奈地說。
協警的『未來之路』
中國政法大學副校長馬懷德認為,聘用警務輔助人員是節約警察資源、提高公安機關工作效率、依靠人民群眾的力量維護社會秩序的好辦法,被世界許多國家采取。很多國家在立法層面專門出臺相應的法律、法規,規定類似人員的職責權利和行為規范。
警輔人員制度建立的初衷是為了節約警察資源,減少警務開支。公安部第一研究所原研究員李仲男直言,對此類人員大面積提高工資待遇並不現實,但可以設計一套合理的晉昇、獎懲體系,根據表現給予他們晉級、晉銜待遇,對於優秀的警輔人員也可破格解決編制問題。
2012年7月,《蘇州市警務輔助人員管理辦法》正式施行。該辦法不僅明確了警輔人員的職責,還制定了和工資待遇掛鉤的警輔人員晉昇、銜級體系。
陳天本建議,可以在勞動法規中明確警輔人員是一個獨立的、公安機關使用的輔助性工種,行為規范受法規嚴格限制。此外,在國家層面制定專門法規系統,解決警輔人員相關問題。『警輔人員著裝可參考香港地區的做法,穿和正式警察同樣的警服,但不佩戴警號、警銜,或在警號、警銜方面予以明顯區分。』
梳理
2014年協警『頻惹禍』
青海西寧:協警當街索賄400元
2014年1月2日,開著微型面包車送快遞的司機王先生因客貨混裝的違章行為被一名協警攔下,處罰12分並沒收駕照。隨後,該協警以『買煙送領導辦事』的名義私下收取王先生400元錢,並聲稱『以後有事就找我』。
廣東東莞:協警執勤打傷兩群眾
2014年4月14日,虎門博湧社區輔警隊員在執勤過程中與兩名群眾發生衝突,並致其受傷。目前,張某寶等3名涉嫌故意傷害的犯罪嫌疑人已被依法刑拘,涉嫌毆打他人的違法嫌疑人周某被處以行政罰款300元。
安徽鳳陽:兩男子遭協警圍毆
2014年5月5日,安徽鳳陽縣男子小馬與朋友一起騎電動車經過縣城東環路時,與一輛摩托車迎面相撞。小馬沒想到的是:他們撞的竟是鳳陽縣公安局巡防大隊兩名協警,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隨後叫來七八名男子,對他們進行一頓暴打。
安徽潛山:私闖民宅抓『嫖客』
2014年5月16日,潛山縣城梅城派出所的3名協警跨越轄區,來到彭嶺派出所轄區內的皖國路,悄悄走上了王芳家租住的商住樓的二樓破門而入,對居住在房間裡手無寸鐵的少年三姐弟發動了突然襲擊。協警先是將王靜靜居住的房間門撞開,對姐弟三人拳打腳踢,事後3人宣稱,去抓嫖客。
陝西咸陽:兩協警『開警車買彩票』
2014年8月24日,盛某和黃某利用午休時間,在未向上級報告的情況下,私自駕駛三原縣社會治安防控巡邏大隊五中隊車牌號為『陝D1898警』的巡邏制式警車,到南新街的福利彩票銷售點買彩票。
廣東英德:三協警勒索失足女
2014年8月30日,名為『蒼天有眼哦』的網友在網上發帖舉報稱,『英德市公安局城南派出所輔警,連同兩個同事敲詐勒索一個外地女子。』這則舉報帖稱,對方要求這名外地女子『要免費和他們發生性關系,還勒索了現金1500元,每人分了500元,還要每天都給他們錢,疏通領導關系』。發帖人稱,被勒索的外地女子是自己的朋友,在回應其他網友的評論中承認,該女子為一名失足女。
湖南臨澧:當孩子面按壓學生家長
2014年9月9日,周某推一輛自行車送其小孩到縣一完小讀書時,在一完小大門前,與剛好路過准備停車的協警朱某(駕駛私家車)發生輕微碰撞,兩人因口角糾紛發生相互拉扯。在此過程中,兩人均有不同程度的皮外傷。兩人在拉扯過程中,朱某一手拉住周某的手,一手卡住周某的脖子,將其拉到路邊,動作粗野。隨後,兩人被路過的安福派出所民警帶到安福派出所進行處理。
講述
認真換來的往往是謾罵甚至毆打
協警老李今年47歲,當協警已經將近5年。按照老李自己的話說,但凡能吃飽飯的都不會來乾這行。『我們這些乾協警的基本都是下崗工人,要麼就是近郊區的農民。都是沒啥知識也沒文化,其他工作也不好找,家裡負擔又重,所以雖然工作很辛苦,雖然工資也不高,每月也就2300元,但是大家都很珍惜。』老李說。
協警每天執勤6個小時,中間偶爾會有人替一會兒班,到了冬天和夏天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不是凍透了就是濕透了。『辛苦不算什麼,關鍵是得不到尊重。』老李顯得有點落寞。『雖然我們的工作沒什麼技術含量,但我們真是挺認真負責的,覺得應該對得起拿的那份工資,畢竟我們這個歲數能得到這個工作也挺不容易的。但是我們的認真往往換來的卻是謾罵甚至毆打。』
據某一線民警介紹,碰上打兩拳、踢一腳的事情,協管員只能忍氣吞聲,因為按照規定不許還嘴也不許還手。
『尤其是在醫院周邊負責維持秩序的協警更難乾。因為停車難,很多司機都加塞,為了糾正排隊順序,打罵的事太普遍了。』老李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天天被叫做「二狗子」,我們也習慣了,每天遭白眼,我們也習慣了,就當沒聽見沒看見好了。但是那些上來就動手的人,確實挺讓我們難以接受的。大老爺們兒平白無故就挨打,還不能還手,憋屈啊!』老李有點激動。
『我們單位還有夫妻倆都是協警的,每月只有開工資的時候,纔能給上初中的閨女買點肉和魚,改善一下伙食。說實在的,都挺不容易的,真希望大家也能理解理解我們。』馬上又要去參加培訓的老李匆匆結束了我的采訪,『對不住啊,我還得學習、考試。要是考試過不了,工作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