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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日,央視《新聞調查》播出節目《高牆裡的官員們》,透過鏡頭,揭秘了落馬官員在監獄裡的生活狀態。
節目的主人公是羅蔭國和朱育英,他們曾分別擔任過廣東茂名市委書記和茂名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都因貪腐入獄。其所在的廣東陽江監獄,關押了200多名職務犯罪服刑人員,這些人都曾經身居高位,是主政一方的領導乾部、公務人員,如今卻成為一介囚徒。
進入高牆裡的官員,有什麼變化?
適應了監獄環境但痛苦仍將長隨
鏡頭中,羅蔭國和朱育英都理了光頭、穿著囚服,與他們在臺上任職時判若兩人。
這些職務犯罪服刑人員與其他犯人一樣,住在12—14個人的監室裡,每天早上起床要學習,要熟記、背牢服刑人員的38條行為規范。
羅蔭國入獄已有七八個月的時間,自稱已經適應了監獄的環境。他對記者說,在監獄裡的生活與之前的『記憶環境』是天地之別,說到底就是人失去自由之後帶來的痛苦,而這種痛苦會伴隨整個服刑期間。
同僚監獄裡相聚談生活不聊前事
去年,廣東監獄管理部門為了避免對職務犯罪服刑人員『打招呼』、『找關系』等情況,決定將他們進行集中關押、嚴加管理,避免不正之風。
正是由於集中關押,所以在羅蔭國所在監區,有許多人都曾是他的部下。
羅蔭國在落馬後,曾經供出100多位處級以上官員,其中就包括朱育英。
朱育英與羅蔭國的監室靠近,經常碰到面。他說,『見面打招呼,我喊他「老羅」,他叫我「老朱」,我們也不會聊過去貪腐、犯罪的話題。』
羅蔭國似乎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稱呼和話題,他說,在監獄裡只談生活,既來之則安之。
裝燈絲已很熟手一天能做四千個
勞動改造,就是犯人的『工作』。
在車間裡,羅蔭國、朱育英同其他普通刑犯一樣在彩燈制造流水線上作業。羅蔭國說,他的任務就是往小燈泡裡裝燈絲,一開始每天只能做1000個,現在能做到4000個了。他還說,這種工作以前沒有乾過,稍有不慎,燈絲就會紮進手裡,很疼,不過現在已經熟練了。
今年已經63歲的朱育英是老花眼,還患有嚴重的糖尿病,所以他的任務量較少,每天做2000個。即使這樣,對於他來說,這項工作還是有些吃力,有時為了完成任務,甚至連廁所都不去。他對記者說,任務一定要完成,只有這樣纔能得到嘉獎。
每月五百零花錢全部用來買書籍
在陽江監獄,每個犯人每個月可以有500元的零花錢,羅蔭國之前多用來買煙。可他最近把煙戒了,錢都用來買書。他對國學的書籍情有獨鍾,書架上擺著《品國學》等書,還認真做了筆記。
記者翻看了他的筆記本,發現他記錄了《季羡林隨想錄》的一段《不完滿的人生》。羅蔭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對,不完滿纔是人生』。
在監獄裡,一周六天勞動,周日是休息日,犯人可以參加興趣活動。
在書法興趣班裡,另外一名職務犯罪服刑人員姚志方寫了一幅字『志士不飲盜泉,廉者不受嗟來之食』。他自我感嘆說,有點晚了,但是能亡羊補牢。
焦點對話
行貪腐言反腐糾結嗎?
他們都曾經是地方或部門的一把手,一把手要對廉政直接負責,但一面貪腐,一面在公開場合言之鑿鑿反腐倡廉是他們共同的形象。羅蔭國在茂名做市委書記四年時間,當時的茂名還一度是廉政建設的典型。
問:你們曾經被作為反腐倡廉的一個典型,你那時候也是主官,你自己在做這樣一個宣講的時候,內心有過糾結嗎?
羅蔭國:你說一點糾結都沒有也不真實。但是那時候老實說,我們也確實有時候也出於真心,希望去做一些事情也是有的,並不是說一個人你貪腐了,你一天24小時都是貪腐的,也不是這樣。總體來說,無論是從法還是從紀律應該說都不能允許的,但有些東西很復雜,我現在也不想過多地涉及這一類問題。
監獄見老部下尷尬嗎?
在陽江監獄關押了70多名茂名窩案的職務犯,他們都曾經是羅蔭國的下屬。雖然在監獄不能像社會上那樣隨便見面聊天,但在上工收工時,不免會碰到過去的部下。
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尷尬嗎?
羅蔭國:沒尷尬。
問:是你想到他們也可能會在這裡出現?
羅蔭國:對,他們也想到。
問:這些部下可能某種程度上是因為你被抓起來的,你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心裡會不會有一點復雜的情緒?
羅蔭國:沒有太多這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