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嶴,山間平地。
中國東部沿海,第七大島,衢山島。70多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有一個叫羅家嶴的地方,瀕海的山間平地上,浙江公安邊防總隊羅家嶴邊防派出所,藍白相間的軍營,國旗隨海風飛揚,在陽光中特別醒目。
初冬,我們登上了衢山島的最高峯,山海全景,衢山島盡收眼底。山腳數排桔黃色的房屋,整齊耀眼。那是新的鼠浪小區,由整個鼠浪湖島的居民搬遷而來。說起那些新房,孫金磊如數家珍,難掩幸福表情,似乎那就是他自家的房屋。
因爲一個戰略儲備重點工程,鼠浪湖島的1000多戶居民需要全部搬遷。
羅家嶴派出所承擔了繁重的搬遷簽約任務。
孫金磊百分之一百地完成了任務,老百姓說:只要小孫說籤,我們就籤。
我問小孫:百姓爲什麼對你這麼信任呢?他很靦腆:把羣衆放心裏,像辦自家的事一樣,百姓就放心了。
鼠浪社區,黨委書記夏英,興致勃勃帶我們參觀。
兩個小區,2246人,搬遷過來五年多了。在憶鄉館,夏英很自豪地對着大沙盤給我們講解:這是我們社區的老人自發做的。藍綠相間的沙盤,藍的是海水,綠的是島的全貌。誰家的房在前,誰家的房在後,哪裏是路,哪裏是山,老人們太清楚了,他們忘不了世代居住的鼠浪,這個60多平方米的大沙盤,就是他們的鄉愁。
大沙盤的四周牆上,貼着許多組照。有一組大型的心字形照片,是村民們在自家門前的最後留影,許多是全家福。還有數幅村民的老房子,劉世康家、莊忠明家、夏光磊家,一戶戶,一家家,紅線標註得很顯眼。這些都是孫金磊他們走訪簽約後一張張拍下的,現在成了珍貴的記憶。
羅家嶴派出所的民警們,用心留住了鼠浪島的鄉愁。
孫金磊已經是副營職的上尉副所長,仍然像普通民警一樣,每天在跑片區。
田塗村,民警張立鎮、村外來人口管理員齊峯,帶着我來到了伍留子的家。
伍留子,河南駐馬店市汝南縣人,1980年出生,1米7的個子,壯實,留着小平頭,他坐在門前的空地上,兩歲的兒子在他身邊嬉戲。
他來田塗打工已經六年,是水手,每年都會在這裏待上半年時間,這半年捕撈時間,每月能賺一萬塊錢,裏外兩間房,一年租金只要1700元,門前空地可以隨便用。
這六年來,他帶過十幾個同鄉朋友來田塗工作。家裏剛剛造了個二層樓,有300多平方米,造價要個幾十萬吧。
羅家嶴派出所管轄着相當於半個衢山島的面積,有5000多外來務工者。
這裏的“新居民無縫管理”,針對的就是河南小伍子這樣的新居民。他們用全方位的管理與細心周到的服務,讓這些新居民和本地居民和諧共處,安心、舒心。小伍子說,他的腰扭傷了幾個月了,不過醫藥費都是船老大付,每月工資一分不少,這裏的管理很好很細,不欺負他們外地來的。
這個公安部模範派出所,有個營房花園,花園裏有八叢小黃楊,仔細看,是八個字:嚴格執法,熱情服務。
秉承着這八個字的理念,羅家嶴派出所誕生了許多專用名詞:“爲漁民守夜”“真情黃手帕”“愛民固邊一卡通”“菜單式調解”“海上孃舅船”“警務E網通”“新居民無縫管理”“海上虛擬旅館”“平安海區網格化管理”……每個名詞,都可以演繹成一部幸福的“大典”,而這部大典裏的每個字都是民警們用他們的腳步和汗水書寫出來的。
政委周斌,顯然是羅家嶴派出所成長的一個重要符號。這天晚上,周斌詳細回答了我關於幸福的小“調查”:
爲什麼會來羅家嶴?
我從小就喜歡軍人,軍人的威武,軍人的尊嚴,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穿上軍裝。我是江西人。2003年,我從江西師範大學法學專業畢業。畢業時,恰好公安部邊防局在招人,我們學校,就錄取了我一個。
在羅家嶴,他一呆就是11年,直到今年4月。
現在他已經是羅家嶴的女婿了,成了永久的羅家嶴人。說起這個,他的臉上泛起紅光。當地羣衆不想讓他走,唯一的方法是幫他安個家,有了老婆孩子,他就會永遠留在羅家嶴了。一個熱心阿姨,就這樣張羅着給他介紹了對象。
如今他在羅家嶴有了一個家,7歲的女兒在定海上學,愛人就在衢山工作,他在岱山本島。
什麼是最幸福的事?離開羅家嶴後,還常常接到這裏的救助電話。被老百姓牽掛是最幸福的事。
是的,周斌的幸福和幸福的事,是和羅家嶴緊緊相連的。
2003年7月,周斌剛做民警時,有一天在羅家嶴村走訪,發現一間屋,房門關着,裏面傳出難聞的氣味,鄰居告訴了他原因:這裏住着孤老,叫姚文德,76歲,是個低保戶。
第二天,他專程去探個究竟。敲門十幾分鍾,一個目光呆滯、顫巍巍的老人,出現在他眼前。老人身體不好,平日裏都躺在牀上,起牀都困難。再一看房間,竈上積着厚厚的灰塵,一碗帶魚已經發黴,鍋裏的飯也有濃濃的餿味,被子潮溼,牀邊放着馬桶,那正是臭氣的源頭。
周斌立即搞起了衛生。倒馬桶,掃地,燒水,他還去鄰居家借了個腳盆,替老人擦澡剪指甲。他又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菜,給老人做飯。陪老人吃飯時,不善於表達的姚文德老人,眼裏不時有淚花在閃爍。
從此,周斌就將老人稱做姚老爸。
以後的每個週末,只要有空,周斌都會來和姚老爸聊天,幫他做飯。後來鄰居也會來老人家串門,幫助老人。
2006年,衢山有了敬老院,周斌就動員老人去敬老院。6月18日,他給老人做了一套新衣服,高高興興地送他去了敬老院。
這個時候,周斌已經登記結婚,他告訴老人,到時要請老人去喝喜酒的。一個多月後,當他帶着老人喜歡吃的甜點去看望時,敬老院院長卻拿出一個紅包,告訴他:姚老爸走了,他臨走前,給你留了個紅包。周斌打開紅紙一看,是一張嶄新的百元人民幣。
“我做的都是小事,他卻如此感恩。”周斌說,老人用行動教會了他感恩。現在,每逢清明節,他都要去給老人掃掃墓。
感恩,是周斌說得最多的一個詞。
感恩就是他們工作的原動力,感恩就是幸福。
這是羅家嶴邊防派出所的幸福,也是羅家嶴人民的幸福。
幸福其實很簡單,只要用心就行了。